妃焰道:“夫人,他只有一人,可不是万马千军。”
逃进城里的镇北军中也不全是伤兵,见宁剡出去,也都提起了武器。
虽无万马千军,但依旧有人愿意挡在众人前,面对穷凶极恶的敌军。
“我心里有数。”江宛道,“再等一等吧。”
时间难熬地一点点流逝,戎兵渐渐多了起来,百姓和镇北军却少了许多。
江宛搓着印信,焦虑情绪如一条小蛇,将她的心啃得七穿八孔。
不知又过了多久,宁剡带领的镇北军中也出现了伤亡。
江宛明白,是时候了。
晚霞氤氲的天边忽然出现了一杆红色的旗帜。
“那是北戎的旗,夫人!”妃焰跪下,痛苦道,“关城门吧。”
江宛慢慢举起印信,她想,自己即将断送很多人的性命了。
他们都是无辜的人,是被战乱逼得骨肉分离的老人,是无依无靠流离失所的孤儿,是背着早被饿死的婴儿的母亲,是拖着板车载着妻儿艰难跋涉至此的父亲,他们都进不了城。
他们能往哪里逃呢?
江宛吼道:“宁剡,且战且退,关闭城门。”
她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还有余蘅,她还没亲口和他说,她喜欢他。
妃焰慢慢站起来,看着天边集结而来的北戎军队:“殿下……”
“他会没事的。”江宛道,“他一定会没事的。”
最后一个镇北军退入城门。
仅迟了一步的戎兵挥刀砍在厚重的门上。
江宛居高临下,见夕阳绚烂,心中悲凉前所未有。
她看见那些就差一步便能进城的百姓,他们就像杂草一样,被辗过的北戎军队收割。
她看见漫天晚霞,漫天鲜血。
以致于一直高擎着印信,像握着无边黑暗里唯一的火把。
夕阳坠落,大地归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