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人在庆贺王岭县试成绩的同时,也没落下家中的生意,毕竟这可关系到王岭接下来有没有足够的盘缠去参加府试。
王家这次也算是破釜沉舟,一连好几天,王平安都往家里买几十斤肉,镇上的猪肉摊主每次瞧见王平安都跟瞧见土财主似的,眼冒金光,每天回村的牛车上都装满了猪肉,这也惹得村里其他人红了眼,纷纷上门来询问。就连石头娘何氏也上门了一次。
李氏这两年估计是更年期到了,再加上王老头一病,家里的担子都架在了李氏的肩上,导致她脾气不甚好,对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也不像以往那般好脾气了,凡事上门来打探的通通一律臭骂一顿,再没好气的打发出去,有些讲话太过难听的,直接拿扫帚打出去,看的王荷直拍手,她奶奶越来越有大杀四方的架势了,这招倒是阻挡了一部分爱管闲事的村民。
但这招却不能对何氏使,这天一大早,何氏便挎着菜篮子敲响了王家的院门。
李氏以为又是那些瞎打听的,气势汹汹的开门,正要骂人,却瞧见是何氏,客客气气的要迎她进门。
何氏摆了摆手,皱着眉头开门见山道,“王家婶子,我就不进去了,我来啊,就是想跟你说点事,你也别怪我,我听说你们家最近买了不少猪肉要做腌肉,可有这回事?”
李氏点头应道,“是有这么回事。”
何氏眉头拧的更紧了,犹豫了半晌,才有些忧虑的开口道,“婶子,我知道你们这么做定是有你们的道理,只是如今你家岭哥儿县试成绩这般好,府试定然是要去搏一搏的,我们两家来往的多,我也不怕您生气,你们家里的情况我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养一个读书人要花多少钱当年我跟我家那口子也算过的,光是赶考的盘缠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你们家去年冬天又是救济村民,又是帮你前亲家修房建屋的,定是花了不少钱,现在家中只怕也没有多少存钱了,现在你们又这样大肆花钱,只怕到时候凑不齐岭哥儿去范阳府赶考的盘缠呀。”
村里人见王平安每天往家里搬几十斤肉,都只当王家又发了财,人人都恨不得上来分一碗羹,没成想只有何氏一家是真的关心他们家。
李氏想到这儿颇有些感动,安慰的拍拍何氏的手,“你是个心细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我们这么做,可不就是为岭哥儿凑赶考的盘缠,我也不瞒你说,我们家最近又接了万宝酒楼的一单生意,帮他们做些吃食,这肉就是买来用吃食用的。”
何氏这才放下心来,只是想到如今已经是二月底了,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就到府试了,这么多钱哪里就那么好凑,想到王老头身体不好,王平安又整日都不在家,王家平时里里外外都是李氏在打点,别的妇人到了她的这个年纪,都是含饴弄孙,可她还要拉扯三个孩子,有些心酸,拉着李氏的手道,“婶子,你也别太辛苦了,岭哥儿赶考的盘缠重要,您的身体也重要,实在凑不出来,我家中还有一些闲钱,你们拿去也能应应急。”
“这怎么使得?”李氏推开何氏的手,“这钱是你们存着给石头的,怎么能随便借给我们。”
“婶子,您说这话就是见外了,我们把钱借给你,是相信你们的为人,定是不会赖我们的钱不还的。莫不是婶子以后不打算还了?”何氏佯装生气道。
“自然不是”李氏一脸哭笑不得,重新拉过何氏的手,“你放心,若是家中实在凑不出这笔钱,就算你不提我也会向你们开口的。”
“这便好,我就担心婶子开不了口,把自己给累坏了。”
何氏还要赶着回家做饭,二人在门口又闲聊了几句,便告辞了。
李氏关上门,院子里王老头正坐在一把摇椅上。
王老头自从年后,就一直病着,许是年轻时候身体耗损太多,如今腿脚也有些不麻利了,走路得杵着拐杖,他便不爱出门了,每日里叫李氏给他搬了摇椅,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逗逗小桃,或者帮着李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李氏对王老头说道,“张铁匠一家还真是仁义。”
王老头也点点头,“这一家人都实在的狠,值得深交。”
日子又这样过了几天,左盼右盼,王家的第一批的香肠终于做好了,王平安在家称了称,共四十斤。
王荷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除了成本,能净赚一两银子,王荷在心里祈祷着,希望这批香肠最好一天就能卖完,最好还不够,这样他们家就能赶在府试前给王岭攒下一笔丰厚的盘缠,这样到了范阳府,也能住个环境相对不错的客栈。
范阳府水运发达,来来往往的商客众多,已是十分繁华,况且城中还有白鹤书院跟清风书院两大书院,是越朝最大的两大书院,朝中官员一半都是来自这两家书院。
范阳府可以说除了京城以外的第二大城了,物价自然不可能便宜的了,据说城中最简陋的客栈一晚也得两百多文钱,杜鹃村里有人去过府城,住的便是那种客栈,据说客栈房间非常的小,用的被子都是破的,房间里还有老鼠蟑螂,且隔音效果十分不好,总之就是比柴房稍微好一点,王荷自然舍不得让王岭住那种地方,不说要让他住最好的客栈,至少是个干净舒适,安静的地方,这种客栈可不便宜,又逢府试,各地学子都来赶考,定是又要涨一波价的,王荷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王平安跟王岭两人至少要在府城待半个月左右,光是住宿至少就得四十两银子,还不算二人吃饭的钱,以及一些其他应急的钱,加起来怎么也得一百两了,王荷在心里暗骂王岭,这个败家玩意儿。眼看着家里好不容易奔小康了,结果被他一朝就给败回解放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