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同事默不作声，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
只有一个跟她关系较好的护士悄悄给她发了条短信，两个人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说起了悄悄话。
“刚刚医院送来一个跳河自杀的未成年。”
护士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只简短地叮嘱了一句：
“明医生恰巧在现场，没把人救回来。你千万别在他面前提。”
实习生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走廊上的那个背影，沉默了下来。
医院总是不缺生意的。
别的行业总有旺季和淡季，这里的门却永远敞开着，因为世上总有治不完的病人。
毕业之前，欢送他们的老师都会说一句：“医者仁心，量力而行。”
言下之意，便是别把自己当一个救世主，这世上总有你医不好的人，但这不是你的错。
没有哪个刚踏入这行业的人，不是抱着一颗赤忱的心。
可时间久了，生老病死见得多了，认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和力不从心了，再热的血也会一点一点冷下来的。
第一次拿起手术刀，是惶恐与祈盼。
第十次拿起手术刀，是坚定与坦然。
第一百次、第一千次，就只剩下“尽力而为”。
但明医生好像学不懂这个道理。
他总是拼尽了全力，拿出百分之两百的精力和心思，去做一些大部分医生都知道没多大希望的事。
他从手术台上抢救回来了无数个希望渺茫的人，他把医院当家，把手术室当卧室，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病人去恳求副院长和院长，甚至一次次自掏腰包，给病人垫上医药费，因此惹上过很多麻烦。
医院里大部分人都不理解他，但绝不会否定他。
因为他做了很多人想做却做不到，也不敢做的事。
而这一次，似乎是他第一次无能为力。
“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夜里的值班室，护士和实习生聚在一起吃泡面，她们说起这个话题特意关了门，因为当事人现在都还没离开医院。
实习生愣了愣，问：“什么？”
护士搅拌着泡面，叹了口气，说：“你真当明医生是超人啊，就算是超人也有做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