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除了皇亲国戚,便只用来关押触怒皇帝的臣子,和普通的牢房有很大不同。
安公公一路走进来,鞋履不染半丝尘垢,看着薪草铺就的厚厚床榻,稍觉满意:“小梁指挥使在何处?”
牢头半弓着腰,“您这边请。”
梁琼章面壁而立,听见脚步声也没有回头,整个人就仿佛一杆笔挺的标·枪。
安公公瞧见他牢服上的血污,皱眉问:“怎么没给指挥使换身衣裳?”
牢头苦着脸:“梁大人不让……”
安公公想着梁老国公那臭脾气,也不奇怪了。
真是一家牛脾气。
他接过钥匙亲自开了牢门,梁琼章回过头,面容平静:“大内监有什么吩咐?”
安公公道:“陛下吩咐,让指挥使暗中护卫承恩公夫妇。”
梁琼章眉头一动,却并没有提出异议。
“卑职遵旨。”
安公公摸着拂尘上的穗子,示意牢头退远,才压低了嗓音道:“匈奴有信儿传来,说是匈奴王与嫦仪大长公主不睦,还将小王子抱走了。”
嫦仪长公主是新帝的姑姑,辈分上了一层,已经从“长公主”变成了“大长公主”。
梁琼章的脸色遽然大变。
“可知是因为何事?”
安公公心里奇怪,越发觉得先帝点他护送长公主和亲,用意不凡。
“还不知为何。不过公主在匈奴经营多年、颇得人心,又有大齐撑腰,料想匈奴王也不敢轻易处置。”
梁琼章攥紧了拳头:“大内监……”
他不想去保护承恩公夫妇了,他想去匈奴。
安公公想起来时陛下的吩咐,扬声打断他的话:“陛下说,最多明年,指挥使提拔了忠心可靠的继任者上来,便派您往北疆去,遥遥护卫大长公主母子。”
匈奴在北,每到草木秋黄的时节,总有匈奴人南下劫掠。
近些年匈奴臣服于大齐,开始学习栽种养殖的技艺,这样的事情便很少再发生。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北疆的守军没有削减,梁琼章去了还能将他的兄嫂替换下来,让梁宝音不至于孤零零独自在京待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