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盼又钻回原位,区云渺将那只蟹拆完,递给一边眼巴巴的小圆妞,便以解手为由带着橙纱暂时离席。
一盏茶后,另一桌上的沈睿满脸通红,已是不胜酒力、昏昏欲吐,沈夫人唤来小厮,扶了他出去透会儿气。
临江楼既是酒楼也是客栈,后头有个不大不小的花园,沈睿出门下了楼,立刻跟换了个人似的,神清目明,直奔目的地。
月色之下,区云渺背对着他,婷婷而立,让沈睿不觉放轻了脚步,想要靠近,又怕贸然上前会将她吓跑。
区云渺听见了脚步声,转身冲沈睿微微一笑,“兄长找我有事?这次怎么又换了个信使?”
见她如花笑靥,沈睿的心突然有如擂鼓,愈跳愈快,愈跳愈重,什么稳重什么风度什么翩翩公子,通通给抛在脑后。
今日可是七夕,他们瞒着长辈偷偷溜出来在此相会,岂不是与那牛郎织女仿佛?她愿赴约,又是否表示她与他一般,与他一般——
“兄长?”
“啊!没、没什么事。”沈睿话不过脑,说完便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吞进去,只庆幸夜色昏暗,区云渺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同样的,他也看不清区云渺眼底的笑意,“既然无事,那我先回去了。”
“不,等等!有事,有事!”沈睿抬手虚拦,低着头不敢看她,“那日我见你似乎心情不好,所以想宽慰几句。”
“心情不好?哪一日?”区云渺好奇道。
“就是你去牢中探望区伯父那日。当时区伯父与区伯母相拥诉情,许久都未注意到你,”沈睿想起当时区云渺被冷落一旁的情形,心中替她不忿,“若不是有你,这回我们两家——”
区云渺打断了他的话,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沈睿再一次为自己的嘴笨懊恼不已,“抱歉,我差点失言了。不过你放心,不该提的,我一句都没与旁人提过。”
区云渺颔首,“那日我思及亡母,略有感伤而已,半月过去已忘得差不多了,兄长如此挂心,倒让我受宠若惊。若无旁事,小妹先告辞了。”
见她又要走,沈睿着急得额头冒汗,“你,你如此聪慧,怎会不知?”
“那兄长说,我该知道什么?”
“父亲很中意你,”沈睿姿势变为仰头望天,仍然不敢看她的眼睛,“母亲对你也多有夸赞……嗯,还有盼儿,我方才看见盼儿也与你一见如故,十分亲近。”
区云渺哦了一声,似对他所言不敢轻信,带着些苦恼道:“可眉姐姐、睇姐姐还有睋妹妹,似乎对我有所误会不喜呢。”
“管旁人作甚?其实我,我……”
他们初见时还曾互相调侃试探,通信间也偶有暧昧之言,沈睿从未想象过,现在在这里,当着区云渺的面,要说出那些话竟是如此之难。
是真心还是假意,再无半点疑惑。
他两眼一闭,算是豁出去了,“这些时日相交相处,又承蒙大恩,沈睿已将一颗心尽寄与渺姑娘一人,如今只望姑娘知晓我心意。”
“好,现在我知道了。”区云渺了然地点头,“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