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娘笑道:“我服侍爹和娘歇下再去,咱们家的情形,二嫂也知道的,再说我已让苍耳姐姐带着五月和夏榕去照顾着了,二嫂和苍耳姐还有五月也熟。”
朱氏就嗔道:“那怎能一样?我和你爹有秋蔚和小福照应着呢,你回头再过来看我们也一样的。”
八娘想了想,这会儿新房里没有婆家的女眷在确实不象话,叫了秋蔚和小福过来交待了几句,又把曾不疑扶到床上,亲自伺候着他吃了药,这才去了二进院的新房里。
晁文柔已除了嫁衣,换了身大红家常的锦裙,见到八娘进来,彼此见了礼,笑问八娘:“公爹和婆母还好吧?你也别担心我,还是去爹娘面前服侍着,我也能放心些。”
两人身体都不大好,晁文柔是知道的。
八娘便道:“二嫂可真是体贴,我可不敢回去,被爹爹和娘催了好久才过来看二嫂的,这要回去,少不得又要说我。二嫂才进咱们家,娘怕你认生,叫我过来陪你会儿呢。”
晁文柔家条件不差,比一般的官宦人家还要好些,因此自有一个陪嫁的婆子并两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贴身服侍着。那婆子姓安,八娘从前往晁家去过,自是认识的,在一边笑道:“真正老爷先生体谅二少奶奶,就是八小姐,可真是贴心的小姑子。”
八娘也只一笑,又问晁文柔是否吃了点东西,出嫁的折腾,家中六姐七姐出嫁时,她也见过的,京城的规矩又比南丰多,不用想晁文柔在概也是又累又饿了一整天。
晁文柔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对这位小姑子的体贴心中自是感激。一边的苍耳就笑道:“八妹你就放心吧,厨房里你特意吩咐为二嫂准备的汤点,二哥去前面应酬后,我就叫夏榕端了过来的。二嫂早吃了。”
那是八娘特地让人做的飞轮饺,鸡丝粥,并莲子百合甜羹,既压饿,又香甜。
果然晁文柔笑道:“点心粥汤都极好,八妹妹费心了。”
八娘笑道:“二嫂喜欢就好,”又调侃道,“若是今儿不把二嫂照顾好,回头二哥要骂我的。”
晁文柔想着那温润如玉身材硕长,即将与她相伴一生的男子,不由红了脸。
苍耳就笑道:“小八妹,你可把二嫂嫂给说的红了脸,明儿二哥不是一样饶不了你?”
晁文柔到底是新嫁娘,只抿了嘴笑,八娘唾了苍耳一口,笑骂道:“苍耳姐莫不是见了新嫂嫂,以为以后在家里只讨好了新嫂嫂,便有好吃的,因此只管打压我?”
“正是,”苍耳笑着点头,“以后看你还拿好吃的来要挟我。”
安妈妈也知道这苍耳小姐与自家小姐的八姑子是什么关系的,听着两人打嘴仗,晁文柔新嫁娘,自然只能抿着嘴含笑听着,安妈妈便打趣道:“两位小姐别争,二少奶奶以后都一样疼爱的,这不,给两位小姑子的见面礼都准备好了,奴婢这叫取了来。”
这位安妈妈也是个会说话的,苍耳不过是客居,帮着八娘打点生意的人,因叫晁文柔一声二嫂,安妈妈但当她是小姑子。
苍耳原就是个大咧咧爱热闹的,听了安妈妈的话,只笑道:“新嫂嫂赏的,必定是好东西,安婶子快快拿来,我就说我今儿得了八娘的差,她说新嫂嫂一家有好东西赏,不是哄我的。”
等安妈妈捧了给两人的见面礼,不单是苍耳,就是八娘都吃了一惊。
与新嫁娘寻常给的见面礼并不同。
就是武三娘那样有钱的主,虽不精通女红,可也是送的惯便的荷包帕子等物作的见面礼,当然,武三娘送的,也是买的上等的好物件儿就是了,晁文柔拿出来的,却是两件罗纱裙,上面用与底纱相近的浅色丝线,绣着绣画,给八娘的,是银灰色绫纱底,上绣着泼墨山水,虽说看起来素净的很,并不合她今日大喜之意,然展开一看,却是意境清隽,只这么看着,就如幅艺术品一般。
而给苍耳的,则又不同,朱色绫纱底,金线牡丹,墨色枝叶,在灯光下展开,流光溢彩,便是苍耳这比八娘更不注重打扮的,见了也直惊叹。嘴里连连道:“二嫂嫂,你是你亲手绣的?这可真是太美了,我虽从不爱裙着,此刻都恨不得穿在身上试试呢。”
八娘也不得不感叹,这晁文柔人如其名,看着实是又温婉又柔贤静美的一个官家小姐,诗文上头出色,并不奇怪,按说女红上能做到这样的层度,着实是叫人惊讶的,不单手艺出色,眼光上更是一流。
她性子看着嘻闹活泼,实则是个极淡漠的人,除了家人,还有这些年跟着自己的人,她于外人,素来是看着热情,实则不放在心上,晁文柔送她的这绫裙,立意清远,如诗如画,着实是契合她真实的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