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衣少年七拐八拐进了一处谬静的高楼,内里倒是内敛大气得很,又显得静寂,再细看,楼檐屏架处处都有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任是半只扑棱蛾子也飞不进来的。
他自上了楼,动作麻溜,脚步却极轻,一溜烟便近了一处偏房。
“徒爷。”
“进。”
“诶。”听了声他这才推门进去,反手又将门掩上。
巷口的货郎歇过了脚,又别过卖花的老妇人,挑起货篓子摇摇曳曳地走进了人群。
楼里楼外便又寂静了下来。
“小的去了八里庄,捣了那帮土流子的老窝,最近他们必有行动。”
“甚好。”
“再就是,那位即将到易城了。”他显然顾忌着什么,因此避其名讳不言。
叫徒爷的显然没他那顾虑,撂着手里的精致小剪回过头来,腰上的黑色鱼纹便熠熠生辉了起来,活像要游出来似的。
正是段家庄里落了从家一程的白衣骑马郎!
“这是不是帝姬,还要谢天师点了头才算,你也不必拘泥这些。”
他信手坐下,一手揉捻着手边刚修剪好的重瓣芍药,一手搭着额头,自顾道:
“索性云牙无事可做,不如就让梅姑去他那好了,若是没能照看好,自然有人要拿他差遣去的。”
原来是在这处等他!怪不得来了这易城,别的没干,倒是先把那躲进八里庄的云牙一通搅和,害得人辛辛苦苦攒了十几二十年的家当付之一炬。
虽是如此,他也不免从徒爷这语气里听出了一些幸灾乐祸。
再说八里庄上八里寨,云牙很是头疼了一番,底下的弟兄盘坐,个个闷不做声,都拿一双招子来撩他,就差没在脸上写“如何是好”四个大字。
他看得不耐烦,不免又是烦躁又是郁闷,也不知是哪个小王八蛋偷了他的八宝房,害得山上存粮告急。
“老大。”
云牙拿眼往发声处看去,只见是平日里二声不哼的毛蛋子,便纳罕。
毛蛋子被这眼看得一哆嗦,乍要埋回头去,身后腰上的手便是一下狠揪,疼得他愣是朝前走了半步,身前的人便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他咽了一口口水,话便爬了出来。
“山下粮铺说了,粮食可以赊给咱们,就是山脚下的几亩良田要给他们做抵押。”
“我又不是傻!这田产我抵押给谁不好,偏要抵押给他张麻子?诚心来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