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了好大一番功夫,阿绾才将裴朗行的衣裳脱了下来,这才忍着疼让他将缠在发簪上的头发和丝线分开。
也不知怎的,裴朗行越是着急越是出错,手忙脚乱地终于将二人分开,可到底是弄疼了她。
阿绾连忙伸手撑着地起身,一时间裴朗行也顾不上愧疚,将衣裳披好,扣好衣襟后就见阿绾已经走了出去。
见她都不曾与自己道别,裴朗行只心中默默安慰自己道,定是因为此地不宜久留,季娘子这才仓促离开。
殊不知回了留春苑后,阿绾惦记着程妈妈和那个鬼鬼祟祟的小婢女的去向,连忙让会武的碧桃去念晴苑看看情况。
碧桃得了娘子的令,立马出了留春苑往夫人的院子去。
阖府上下无人不知,夫人此时说得好听些是在自个院子里静养,连六娘子都去看不的,实际上是将军换个好听的说法将人禁了足。
听在院子里做活的婆子们说,宫里来了个好生气派的嬷嬷,似乎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住在夫人的院子里呢。
至于那位嬷嬷留在夫人的院子里做甚,碧桃却是不知,只听人说每日在天色将黑不黑的时辰,夫人那念晴苑里总会传出些动静来,或是激烈争执,或是凄厉哭声,叫人听得好不吓人。
因而年纪小些的婢子到了天黑的时辰都老老实实的待在自个房里,不敢到处乱跑。
想到这些传言,碧桃神色自若,使着轻功跃上了念晴苑的墙头,这正门有那宫里的嬷嬷带着的人留守,自是进不得的。
碧桃来的正是时候,那一身宫装的嬷嬷穿得很是气派,她挺直着腰,精气十足,手里似乎还拿着把戒尺,竟然用那戒尺对夫人指指点点。
因为夫人背身跪坐着,故而碧桃并不能看清她的神色,但总归是不大好的。
饶是那宫里来的是再有头有脸的嬷嬷,到底不是主子,而那念晴苑里的好歹是一品诰命夫人,又有位深得圣眷的贵妃娘娘做姐妹,那嬷嬷竟还这般待夫人,只怕另有原因罢。
确如碧桃所料,那程妈妈早就与耿嬷嬷通过气了,故而知晓那后花园里发生的事情,且她又是从宫里出来的,一眼便看穿了这样的小把戏。
甚至程妈妈前去后罩房捉人,也是依着耿嬷嬷的法子,行的调虎离山计,这会儿正巧在念晴苑里瓮中捉鳖。
待那身形娇小,瘦瘦弱弱的小婢女从念晴苑的一处狗洞钻了进去,就被两个侯在一旁五大三粗的婆子按住,将人带至耿嬷嬷面前。
王氏却像是不认识那人似的,竟连半分眼神都懒得给她,只默不作声地在旁边站着,神色似乎不耐。
原是想来演戏那一套,耿嬷嬷冷笑一声,竟是让人把那小婢绑了,又恐吓道:“小娘子要是不想说,老奴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毕竟今儿我带的这些人往日可都是管着掖庭的。”
一提到掖庭,那小婢便想起它的可怕来,据说不少犯了事的宫人可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
若再祸及家人,只怕是她一大家子都会没命,想到这里,小婢瑟缩的将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出来。
后花园里添置了一大批招惹蚊蝇的花草,水边的绿萝和铜钱草,假山墙垣上的凌霄花爬山虎也不在少数,自然而然的惹来许多癞□□,她又时不时假借喂养猫儿狗儿的名义,将吃剩的饭食丢至后花园里,纵得一群群原先躲得紧紧的硕鼠溜了出来。
有了这两样物什在后花园里蹦跶,原先潜在水边的长虫接二连三的上了岸,又有这不怕长虫的小婢亲自放了一小笼在花园里,而府上其他那些伺候花草的婢女,因着要操办五娘子的婚事,已然好些时日没去花园看候花草了。
况且,如今可是夏日,有长虫出没不是寻常事吗?哪里值得她们大惊小怪,便是胆子小些,与同伴换了差事便是。
说完这些,那小婢把头垂得像个鹌鹑似的,她只不过是依着夫人的交代弄了好些惹蚊蝇的花草在后花园里,其余的事情哪里想的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