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瑞回到秦王府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叶明玉还没睡,卧室里有些昏暗,他只在床头挑了一盏小灯,散了头发,摆着只小案写家书。
最近都城里的风风雨雨太多,叶清和不放心叶明玉,但叶清和作为云州巡抚,无事不可擅离职守,故而只能托人传寄家书。叶明玉一个人的时候倒是能做到定心忍性,可收到了家里来的信笺,反而就变得脆弱了些。
他一边读着叶清和寄来的信,一边提笔,仔细地回复着叶清和的问题,向自己的父母问安。
徐云瑞一进屋子,便见到叶明玉低着头,黑色的长发虚虚一束落在身后,昏暗的烛光落在叶明玉的后颈上,一室的香软温柔。
“回来了?”
叶明玉抬头看他,笑着说道:“怎么样?可还算是有收获?”
徐云瑞原本软和下来的心便又被提了起来,他偏开了头,应了一声:“嗯。”
叶明玉见徐云瑞的神情有异,连忙放下了手里的笔,站起身走到了他面前:“怎么了?可是什么地方不太顺利?这条路走不通,总还有别的路能走,莫要因此不快。”
徐云瑞摇了摇头:“不是因为这个……很顺利,我、我已经知道了。”
叶明玉轻轻叹了口气:“既然如此,缘何这样一副表情?”
徐云瑞自当了亲王之后,身上的布料便越发繁琐起来,叶明玉低了头,去替他解外衣衣带,修长的手指按在黑色烫金的布料上,显得更加白皙温润。
徐云瑞低了眼:“当年,是陆正则,想毒杀我娘……毒杀长阳公主。”
叶明玉手上一顿,颇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安国公……要毒杀……长阳公主?”
徐云瑞点了点头:“是……我之前就揣测了……若是当年无人怀疑长阳公主杀了这么多下人是因为安乐公主,那必然就是因为长阳公主自己。”
叶明玉微微颦眉:“我虽也如此去想……可……安国公……安国公缘何要毒杀公主殿下呢?”
长阳公主虽是大庆珍宝,但却与政事无关,长阳驸马又不得出仕,早年间,两人一直非常低调,与沈家的来往也并不密切……陆家位极人臣,当时陆氏又成了皇后,安国公陆正则要毒杀长阳公主,实在是很没道理的一件事。
一来,长阳公主府上旁人的耳目众多,动手的风险很高;而一旦事情败露,整个安国公府的滔天富贵都会毁于一旦。
陛下与安国公府的关系十分微妙,纵然他当时刚刚即位,却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机会。
二来……
二来,杀了长阳公主,又对安国公府有什么益处?
“当时……沈家人与陆家人……有什么争端不成?”叶明玉喃喃开口:“长阳公主……长阳公主也掺和不进其他人家的事情了……”
与长阳公主关系最亲近的,便是承恩侯府,卫家;文昌伯府,沈家;顶多再算上一个北威侯府,崔家。
可崔家与长阳公主顶多只能算得上亲近,当时的北威侯还是现任北威侯的父亲,绝不到为了打压崔家,要铤而走险,毒杀长阳公主的地步。
而太后的母家承恩侯府,一向低调行事,身份尊贵但职权不高,加上人口简单,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