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于天穹的药炉,被道火所驮,如一轮骄阳般,普照灿灿药光,炉中万龙之音不绝于耳,在世间回荡,得见宝丹逐渐内敛精华,不再散溢药香与异象,云乐山当下便知养丹已成,药中灵性已成不灭,他挥袖熄灭煅烧的道火,举着药炉落入众徒间。
云辰几人围着药炉凝视,炉中龙吟不消,不断在撞击炉壁,催生出簇簇龙鳞浮在炉体上,仿佛真的禁锢了一头苍龙,云乐山抚须含笑,研读诸多药圣手札,他的丹道境界,不同往日,对于宝丹品质,颇为自信。
几徒连番催促开炉,云乐山指尖法光烂漫,分别点在炉盖上的八卦方位,解除了禁锢,他施法抬起炉盖,一股金色雾气喷薄而出,斑斓烂漫的药光,遮住了众人眼帘,映照在天穹上,塑成一条真龙,那龙吟之声更重了,带着真实的大道之威,足让人臣服。
当药光渐渐弱下时,众人望向炉中,一荡金色的龙元如水流般在旋转,三十三条雏龙形状的丹药,在龙元中游动,这种丹形很奇妙,栩栩如生、宛若天成,鳞片鬃毛清晰可见,连雏龙的眸子都炯炯有神,浑身冒着无暇仙泽,像坠落凡尘的先天生灵,云辰回首一望,感知到厄难黑莲散溢的精气元华,徐徐飘入炉中,被这些雏龙攫取,它等居然可以夺天地精华,增化药力,实在神异非凡。
丹成龙相,众人皆有预料,大衍龙元丹,以三十三株绝品宝药、大能妖丹为根、配以诸多山妖精血、灵药、奇物方能炼制,有些几类宝药,世间稀有,近乎绝迹,而含有龙族血脉的妖丹更是难得,举世难求,况且这次炼制,又平添了瑰宝,多一味龙丹与合一草,这两类圣物。
一个龙力远超黑鳞蛟丹,疑似真正的龙族妖丹,一个可融万丹之中,不坏丹方,平添一味宝药之力,更能化零为整,将一炉药草精华完美融合,若还达不到神品之流,云乐山真会吐血不止。
将大衍龙元丹以特殊手法封入玉盒,分别交托几徒,云乐山语重心长说道“涛儿你们三人已经身入灵道,各食五枚大衍龙元丹已然足够,辰儿与丹儿,还未脱胎,能完美吸收丹药之力,塑牢根基,故而各分九枚”。
几人没有异议,相视一笑,对于宗门资源云乐山从来都不偏不倚,一视同仁,有他把持大局,门中风气一向同甘共苦。
事已终了,几人再次回归苦修日子中,依丹仍不时被云辰鞭策,经历惨无人道的锤炼,正将仙体资质发挥道极致,就这般过了半年之久,这一日染血的天地间,一束日阳照下,他等悄无声息,被挪移出了元辰珠内,降临到一座灵力尚算充盈的宝山上。
四处张望,此山固然比不得灵安古峰,仍称得上是一座钟灵毓秀的宝山,山底有一条灵脉蛰伏,供养着一方生灵繁衍,满山遍野生长着诸多奇花异草,微风一卷,百花摇曳生香,古树簌簌刮动,一条灵气氤氲的泉水,从峰首往下泄流,横挂出几道璀璨虹光,景色煞是怡人。
“灵气尚足,可暂时栖息此地,徒儿们你等先建造洞府,静待为师出去打探一番,查看这里归属哪一洲,顺带观测越泽洲各方势力动向”云乐山吩咐众徒,重建山门,他御起遁光升空而起,当下便消失在茫茫云海间。
云乐山这一走,足足消失半月,云辰几人通宵达旦,截断了一角山首,开凿石阶栈道,移来坚固巨岩与古木,催生灵藤妙花,构建起一座小巧禅院,精心雕琢一番后,已然拥有一个小宗门的气态。
当约定日期回归时,云乐山面上难掩喜色,尽显扬眉吐气的姿态,口若悬河的道出这段时日内,发生的诸般大事,直让众人也幸灾乐祸。
自他等逃离后,修道界动荡,牵扯到了数个大洲,上元门成了众矢之的,数家霸主级势力逼宫,只因云辰透露的秘地、仙府、成仙造化之说,太过惊世骇俗,触动了世间所有大能的道心,引发了一场长生祸。
起初上元门抵住各方压力,率先派遣诸多大能,经由那秘地法阵,进入葬天之地探寻,可之后便了无音讯,生死未卜,亦在这段时日内,诸多圆道境、道域境大能,轰碎山门法阵,打残了一片河山,险些毁了上元门传承圣地,有人亲眼所见一位法道圣者,以道身行走世间,暗自出手格杀了几名上元门老祖,等若间接性打落此门的势力等级。
迫于无奈,上元门只能妥协,做出让步,引渡各方势力入门,商讨共享秘地,无人知晓具体事宜,只知半年后,各方势力退去,怒火冲天、引动天象,数日内天穹一片血光,各家颁布杀令,扬言共灭神道宗,他们损失惨重,折损了不少玄道高手。
这段时间内,修道界风雨飘摇,世间弥漫着杀伐之气,有势力请出当世神算,推演神道一门的去向,怎知卦象成迷,似乎不在世间之中,一切因果印记都消散了,这种有驳法度的推演,触犯了无名禁忌,降下了毁灭劫难,将那神算打落凡尘,斩去道根,只留下一句“气数未尽,神圣庇护”便于当日坐化了。
自此之后,各方才得以重视,暗自推测神道宗那头神秘老妖,依旧存活于世,庇护这一门的传承不灭,在同一日,各方召回了搜寻诸洲的玄道大能,不愿再有折损。
“尽管如今我们身处崇阳洲,与各方势力相隔甚远,但未雨绸缪,至今日起,神道不显,易名坤水宗,我等敛去真身之形,只待你等成长起来,重拾神道之威”云乐山拿定主意,迫不得已出此计策。
“谨遵师命”众徒得令后,面面相觑,隐隐有些不甘,这种抉择,无疑是对神道之名的亵渎,可眼下宗门势弱,只能出此下策。
安抚一番一干人等,沉重的心态,云乐山遣散门徒,各自修行,他黯然神伤,在禅院中踱步许久,收起了重塑的神道先祖石像,在禅院外立石为碑,錾刻“坤水”之名,再度尘封山门,不理外界诸事。
岁月就这般无情流逝数载,云辰闭关的禅房内,门房许久不开,结起了蛛网,屋中妖冶血光照破昏暗,甚至可闻馥郁芬芳的甘甜味道,他独坐木榻上,衣衫落满尘埃,呼出的气息不竭不止,声如风啸,仿佛胸中广纳气海,永远吐不尽这口浊气。
经年苦修,破极宝体直上青云,古老祖光与祖炁交织缠绕,状若双极之鱼,一遍遍洗刷肉胎之根与灵母之源,融化于每一分血肉骨髓,重塑着一切根本,使肉身通神,灵母成仙,欲蜕变出最为原始古老的体质。
积年累月的体悟,云辰对肉身中流淌的玄妙祖炁,愈发觉得神秘莫测,胎炁脱变三道,哪怕绝品之流也只能在所属境界,脱变一道玄机,无一例外。
祖炁则不同,有驳天地法度,天生不归于天道管辖,纵然脱变已成,仍可熬炼三道精粹,持续脱变,犹感可惜的是,哪怕祖炁再神异,勤修不缀的云辰,仍勘不破胎魂境的桎梏,无法灵魂重塑,化出神魂,这与大道镇封无关,全因那奇胎作祟,吞噬了海量祖炁,耽误了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