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羽和二姐三姐躺在卧铺上,看着下铺的各种闹腾。
车厢里的味道带着一股汽油味,还混合着各种体味。
“小四,记得做记号。”二姐趴在车窗上,探出头叮嘱正把行李塞在车底箱的陈辉年,“可不要被别人拿错了。”
陈辉年看了一眼底箱里的各种蛇皮袋,里面装的不是菜干就是红薯,就算拿错了袋子,里面的东西也不离十。
能从宝阳镇拿出去的东西,大同小异。
不过,即使这样,陈辉年还是坐了记号,因为他家的蛇皮袋里有几件他和小五买给爸妈的衣服。
他高考的时候,阿爸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蹲在校门口陪他考试,过后又风尘仆仆的赶回东莞,给他赚学费。
想到阿爸身上那件旧旧破破的衣服,陈辉年就觉得心里揪得慌,和小五一起给阿爸买了衣服和安全帽。
现在建筑工人上工还没有安全意识,赤膊上阵,帽子什么的都是‘麻烦’、‘不方便’。
陈白羽通过李建国从他一个搞石油探井的战友那拿到了两顶安全帽,花费了她一百多块。在陈白羽看来,爸妈的安全是无价的,别说一百多,就是一千多也是毫不犹豫的。
所有的行李中,这两顶安全帽最值钱。
阿婆怕别人看到眼红顺手牵羊,就用各种菜干把帽子掩盖。从蛇皮袋外面看,只是满袋子的菜干。
从六点半一直闹腾到八点,车终于要开动了。
“走了。走了。未上车的要赶紧上车了。”
“走了。广州,东莞,深圳,走了,走了。珠三角的,快上车了。”售票阿姨一手扒拉着车门,一边大喊。
车门关上,陈白羽呼出一口气,终于开动了。
“买票。把钱拿出来,开始买票了。没有票的不要霸座位了,赶紧买票。”
陈辉年买了两个卧铺。
陈白羽和四哥睡一个,两个姐姐睡一个。陈白羽很嫌弃的把卧铺上的旧旧脏脏的小毛毯踢到脚底去。
“每个人都拿几个胶袋。拿好了。”售票员阿姨一人发几个塑料袋,“痰,口水,不要随便吐在地上,要吐在塑料袋里去。垃圾也不要乱扔。”
“晕车呕吐也要吐在塑料袋里,然后从车窗扔出去。”
“不要吐在车里,要收洗车钱的。”
售票员阿姨一边发塑料袋一边喊话。
“这个孩子是谁的?谁家的?”
“这个孩子又是谁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