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着身上暖和的披风,冥思苦想了好半天的瑾瑜苦恼的开口道:“那天的事情我现在大多想不太起来,一想就头疼。”敲了敲脑袋,恨不能直接敲开,把里面仿佛雾气一样的东西赶走,让模糊的记忆变的清晰起来,“我只隐隐约约记得,在见过二公子之后我好像和几个小姐妹进到了一个房间里换骑马装,然后突然间感觉很累我就睡过去了,再之后……”手指按住嘴唇,瑾瑜窘红着脸没再接着往下说。

    阳光下笑着走来的少年美如天神什么的,只看了一眼就心头小鹿乱撞非君不嫁什么的,好羞耻,打死她都说不出口。

    不用瑾瑜说出口,张老夫人和卫振兴已经全部明白接下来都发生什么了,果然是在春猎出的事,那个换衣服的房间绝对有问题!

    稳住微乱的心跳,张老夫人催着瑾瑜又喝了口甜枣茶缓解一下情绪,等见她没那么难受了才轻声哄道:“阿瑾再好好想一想,当你感觉很累想睡觉的时候,有没有觉察到某种异样感?比如说有人靠近你?或者闻到了什么味道?”

    “想不起来。”瑾瑜摇头,“就是很困,跟着就睡过去了。”

    “那你睡醒后有见到什么人吗?”

    “没有吧?”不太确定的开口,“好像屋子里就我一个人,我从榻上起来走出屋子,刚走到回廊口就撞见了二公子。”瑾瑜如今想想也觉得挺奇怪的,和她一起换衣服的小姐妹足有四五个人,怎么自己迟迟不出现却一个寻来的都没有?若有寻过来的,必定会留下丫鬟守着她,以防万一冲撞了谁,绝不可能任由她一个人昏睡在房间里不管不问的。

    对了,为什么自己是一个人进房间换衣服的?丫鬟明莲呢?哪去了?忍不住再次敲了敲脑袋,越回想越记不清,太讨厌了。

    “别敲了,小心头疼。”张老夫人板住瑾瑜的手,“你说在回廊口见到的卫振业,是哪条回廊?”

    “这个我记得,回廊边有处开满了海棠花的园子,一大片的花海,特别漂亮。”春猎在每年的三月,正是海棠花开的季节,成片的海棠花随风摇曳美不胜收,令她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海棠花海?!”张老夫人惊的整个人差点跳起来,春猎行宫只有一处回廊是挨着海棠花园的,那里的厢房只提供给宫里的贵人们用,怎么会让阿瑾走进去换骑马服?还四五个小姑娘一起,宫女太监们眼睛都瞎了不成?“阿瑾,你记得自己怎么去的厢房吗?给你引路的人穿什么衣服?看着可像是宫里人?”

    “不记得,引路的人一直低着头,老夫人,那个厢房很特殊吗?”瑾瑜终归不是贵族出身,真正的世家小姐们根本看不上她,几位手帕交也大多是品级不太高的官家小姐,哪里懂得行宫里面的道道?

    更何况那次是瑾瑜第一次参加春猎,说是猎其实更像大型男女见面会,真正打猎的并没有多少,世家贵女们和世家子弟们身边跟着伺候的足有一堆人,谁分得清楚哪个下人是宫里的,哪个下人是宫外的?

    卫振兴的脸色也变的格外不好看,他是端王府的嫡长子,打小在贵族圈里长大的,有关于今上特意给贵妃娘娘栽种海棠以示恩宠的消息,自然人听说过不少,传闻里,陛下的每一个行宫都有一处大大的海棠花园,花园里的楼阁专属贵妃娘娘,其她人不经允许不得进入。

    而紧挨着海棠花园的两例精美厢房也只专属于宫妃和皇家女眷临时使用,瑾瑜一个养在端王府的娇客,连正经小姐都算不上的小丫头,何德何能与娘娘们使用一个等级的厢房?

    谁引她去的?在厢房里中了蛊虫是个意外还是专门对她下毒手?能调开专属厢房外守卫的人,必定是个有身份地位的,这样的人怎么会大费周章弄出那么多事情来却只为了给养在端王府的一个小丫头下蛊?蛊虫在哪里下不可以,非得生怕别人抓不到自己把柄似的把人引去专属厢房里下?完全不合常理。

    除非,把瑾瑜引去厢房的和在厢房里给瑾瑜下蛊的是两波人,后一波人不认得瑾瑜,只是听命行事,所以瑾瑜会中蛊根本就是个意外。

    猛的,卫振兴有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测,若瑾瑜是意外,那背后主使之人真正要对付的人岂不就是皇媳、公主或者皇妃?!拥有这些身份的女子里任意一个嚷嚷着‘爱’上了卫振业那后果……到时整个端王府都会被丑闻拖下水,即使不被陛下夺爵发配,也再难翻得了身了。

    卫振兴心中后怕不矣,原本他一直以为幕后黑手是当今陛下,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冤枉了今上,对付区区一个端王府,还不至于让陛下拿妃子和女儿的清白做赌,他也丢不起那份人。

    “罢了。”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张老夫人歇了追问的心思,扭头对卫振兴道:“今晚先暂住一下,明天我们一起回京城,瑾瑜身上的蛊不能随便处置,想取蛊,得当着另一个人的面亲自取。”

    “另一个人是谁?”

    瑾瑜和卫振兴同声问。

    “先别问,等我得到了回信再说。”言罢再不肯多谈,张老夫人扶着李嬷嬷和崔嬷嬷的手站起来,带着林大夫回了自己的车厢。

    林大夫临走时叫上了桃红,说是要多取些治疗外伤的药给瑾瑜。

    眼见着几人渐行渐远,瑾瑜收回目光失落落的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