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还停在路中,行云回头道“主子,是公子。”
顾楚钰的目光早已投向窗外,他看见的是个跑得比谁都快的身影。
听说她已乔迁新居,宅邸就在城南,而且挑宅子时城东与城北都不选。如此舍近求远,再加上她今日的举动,似乎真是在印证卫疏影的话——她在躲他。
梅萧仁跑进巷子深处才驻足,回头瞧去,街上的情形已被来往的行人遮挡,她方才放慢脚步。
她明明在贪恋镜子里的画面,却不敢转身,不是怕,也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她来上京的这些时日,频繁听见的是他以强权除异己,无论忠奸,逆他者亡;频繁看见是人们对隐月台闻风丧胆,但凡玄衣卫出没,一条街上的人能躲得干干净净。
据说进了隐月台大狱的人,没有谁能活着出来……
她试着打探过周主教的消息,可是她在京城没什么人脉,只能问问魏国公。可是当她旁敲侧击地向魏国公问起裕王的师傅,魏国公只是摇头叹息,也说不知其是生是死。
她想起周主教,就会想起周主教曾对她说过的话,让她永远别与丞相一党为伍,可是抛却他继父的姓氏,他叫楚钰啊。
她不能恨,也不能亲近,比起为敌,不见,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官差引着梅萧仁到了发生纠纷的地方,是在一间字画铺子外,两个身着锦绣的公子哥还在门前骂骂咧咧。
有人凑道她耳边说“大人,两位公子的来头不小,一个叫吴决,是户部侍郎的公子,另一个叫朱长安,是朱将军的亲侄子。”
“朱将军?”梅萧仁好奇。
“朱将军如今已受封世袭定安侯,对了,朱将军还是卫大学士的岳父,卫太师的亲家。”官差感叹,“大人,这样的关系了不得啊,大人谨慎些。”
梅萧仁点了点头。两个官差上前开路,将围观的人群往街边上赶。
吴决捂着脸颊,愤然道“明明是我先邀请纪小姐上楼赏画,你跑来凑什么热闹?”
“就你,一个侍郎家的混小子也配邀请纪小姐?”朱长安抄手哂笑。
梅萧仁走到二人身边时才看见吴决脸上挂了彩,好似吃了朱长安一拳头,而他们争执的原因似乎是为一个姑娘。
“二位公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二人一齐朝她看来,异口同声地问“你谁啊?”
梅萧仁客气地拱手“卑职是上京府丞,听闻二位公子在此闹得不愉快,特地来看看。”
“那好,本公子命你把他抓走,眼不见心不烦。”朱长安蔑了吴决一眼。
吴决恼然“他打了本公子,你该抓的是他!”
梅萧仁看了看周围,两个世家公子当街吵闹是在让百姓看笑话,便对二人道“不如二位公子随卑职一同去衙门喝杯茶,慢慢说?”
两个相互冷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互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