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入内,梅萧仁缓缓站起来,自己动手摘了官帽,跟随侍卫转身朝殿门走去。她每走一步,耳边都充斥着群臣唏嘘的声音。
她在众人眼里今日本该高升府尹,谁知风云变幻,升迁之喜变作牢狱之灾。可悲的是,她甚至不知道在背后扭转她命数是谁。
吴冼被楚钰以派去公干为由,在外圈禁至今。她本以为他们已经截住了这条秘密,谁知如今会被人告到陛下面前,任谁都措手不及。
梅萧仁走出大殿,阳光刺眼,那一瞬看不清眼前,不知是否还有前路。
她的人影远去,殿中逐渐安静下来。
天宏帝仍是一副盛怒至极的神色,看着殿旁,再次叮嘱“顾卿,你可莫负了朕对你的信任。”
顾楚钰淡漠地应了声是。
一个大臣出列道“启禀陛下,梅萧仁靠着买来的功名入仕,今年不过双十竟已官至四品,实乃朝堂之耻,有损陛下天威,臣以为此事绝非孤例,大宁定还有不少官职来历不明的官吏,此乃吏部之过,无论尚书大人是否知情,为避嫌起见,臣以为尚书大人不宜参与此事。”
天宏帝反问“吏部尚书不参与,那吏部如何自查?”
大臣又言“臣推举国公大人与丞相大人一同彻查,国公大人曾任吏部尚书,熟悉吏部任命、升调官吏之所有,定能尽快揭开此案真相。”
几个大臣俯首拱手,“臣等附议。”
天宏帝看向一旁未曾说过话的魏国公,“这个提议甚好,纪恒,梅萧仁是你推举入京的人,你识人不清,让朕也成了天下的笑话,理应由你肃清此事,你便和顾相一同查办此案,挽回颜面吧。”
魏国公神情凝重,出列拱手,“臣遵旨。”
庆功宴化为乌有,天宏帝走了,朝会随之散去,殿中到处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
有人唏嘘“梅府丞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有人感叹“真没想到,他的功名和官职竟是如此得来的,真是可叹可惜。”
卫疏影与顾楚钰一同离开大殿,边走边道“小钰儿,陛下明知道你刚把梅老弟从纪恒那儿抢过来,如今就逼你处置他,还让纪恒也插手,看样子是要逼你就范,你若不就范,我猜陛下定会亲自下旨处置梅老弟。”
顾楚钰淡淡扫了卫疏影一眼,“就范什么?”
“要么是放弃打夏国,要么就是听陛下的话,处置一干涉案人等。”
卫疏影摇了摇头,深觉此事难办,又叹道“可你就算不打夏国也讨不了好,纪恒一向善于笼络民心,夏国的战事,他先主和已是在顺应民心,再看此事,科举乃是百姓入仕唯一的路,如今出了这等乱子,百姓心中定然不平,都想看朝廷严惩扰乱科举之人,给他们一个说法,梅老弟刚得罪了纪恒,所以纪恒定不会手软,可你若妥协徇私,就是在逆民心,成全了纪恒。”他接着道,“所以除非你秉公处置,否则哪怕你不在意民心,也是帮魏国公府做嫁衣。”
顾楚钰一言不发,默声慢步往前走。
“看来揭发梅老弟的人盼不是别的,就是想让你狠下心来处置你新收的幕僚,这样你和魏国公府顶多只是两败俱伤,谁也没讨到好。”卫疏影笑了笑,“你说他是不是在报复你得了梅老弟这么个帮手?”
他还是不说话,卫疏影拍了拍他的肩,“唉,看在你给我留了一只大雁的份上,我去找找我爹,看他能不能与陛下和太后说道说道,保不住梅老弟的官位,也得保住他的命。”
“不用。”顾楚钰道。
卫疏影闻言诧异,他看向顾楚钰,发现他还是摸不透上司的心思,上司这句“不用”,是救还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