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太师笑叹“你这聪明劲儿,和小钰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如今上京城只能进不能出,梅萧仁要离京,还得他搭把手。卫太师遂言“时候不早了,我就派人送你出城。”
梅萧仁摇了摇头,“我来找叔叔,并非是想出城。”
“那是?”卫太师惑然。
“我想请叔叔送我进宫。”
“进宫?”卫太师又是一惊,“侄儿媳妇,姓纪的篡权,京城已经乱了,那皇城更是虎穴狼窝,连太子殿下都受制于人,你去不是羊入虎口?”
“正是因为太子殿下受制于人,我才要进宫助他一臂之力,否则以他的性子,和魏国公只会越闹越僵,万一魏国公视他为无用的棋子,他的处境就危险了。”
“你说得是,我听说殿下之前冲撞了纪恒被禁足宫中,如今身边没有一个向着他的人,一旦纪恒对他失了耐心,随时可能换掉这个傀儡。”卫太师点头以示认同,又看着她道,“你从前的作为,叔叔早有耳闻,叔叔信你能保殿下周全,可是你呢?能保全你自己吗?”
梅萧仁淡然笑了笑,“叔叔,我如今能坐在这儿,说明老丞相没有阻止。”
她是顾詹的儿媳妇,顾詹都放心让她来,他也没道理阻拦。卫太师叹了口气道“那好吧,你在此稍候,我去安排。”
夜深人静,江叡独自闷坐在大殿里,没有一个人来向他禀报过城西的事,以往献殷勤的奴才们都跟躲瘟神似的躲着他,他若不主动唤,他们就不会主动过来,似将阿庆视作了前车之鉴。
桌上的茶水早已凉去,江叡心里亦是发凉。
倏尔有人从外面进来,江叡的余光瞥见来的是个小太监,其把头埋得很低,兴许也是在怕他。
小太监茶水放在他手边的茶几上,双手抱着木盘,站在他面前不动了。
江叡这才勉强抬头看了看,一眼就吓了一跳,惊过之后就是喜“怎么是你?”
梅萧仁转眼看向外面,她进来的时候确认过外面没有闲杂人等,于是放下木盘,过去将殿门关上,走回江叡面前。
她还没说话,江叡的神色一下子黯然了下去。他内疚地说“对不起,我没能救得了李姑娘。”
“我不怪你,反而还应该向你说声抱歉,你若不是为了救清清,怎么会得罪魏国公和太后,还有阿庆也……”
梅萧仁顿住了。太师大人找了禁卫里的心腹接应她入宫,一路上她已从禁卫那儿得知了宫中近来发生的事,知道江叡为救清清与太后和魏国公大闹,连累阿庆也因此挨了板子。
江叡看着她,皱起眉头,“小人,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从前奈何不了顾楚钰,如今被纪家人骗得团团转,错信了一只狼。”
“不是殿下糊涂,而是魏国公为此筹谋了二十多年,他的伪装,任谁都难以识破。”梅萧仁走到江叡身边坐下,沉眼喟叹,“我从前不也没看出来?若不是楚子丰死前有所交代,我真想不到我一直在找的那个勾结夏国、操纵流匪的朝臣就是国公大人。”
江叡闻言,眼中顿生骇然之色,“你说什么?”
“还记得当初死在秋水县的三十四个流匪吗,他们最上头的主子是魏国公,而不是地方官猜测的相府。”梅萧仁接着说,“听闻国公大人廉洁,可无论大宁哪里受了灾,国公府都会慷慨解囊,掏银子赈灾,那些银子从何而来?其实羊毛全出在羊身上,还带着血……”
江叡扶着椅子站起来,难以置信,又问“那你说的,他筹谋了二十多年,是怎么回事?”
梅萧仁道“殿下从前厌恶相府专权,那殿下可知老丞相为何要专权?楚钰又为何要接这个会背负千古骂名的丞相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