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下旬,天色变幻非常,京华时常是东边日出西边雨。
苏明妩曾透过车窗看到官道边的泥地晕染了几颗小雨点,断断续续,她以为不会真下,没成想刚到宅子门口,雨势竟逐渐大了起来。
“王妃,您总算是回来了!”
李泰庆站在大门旁,看到苏明妩下马车,立刻撑伞小跑上来接,“王妃,仔细雨珠子。”
苏明妩摆手表示无碍,“李管家特意在这等我,是有何要嘱咐的?”
李泰庆往后指了指,压低声道:“王妃,嘱咐不敢当,王爷就在里头,奴才长话短说。”
“王爷今日出门去不远的鹿山骑射,玩得很是尽兴,回家后门房递了口信,说林小夫人急症无人医治,他脸色瞬间就差了...”
“至于大夫,奴才这边已请好也看好,敏症加上体质弱,调养就行,问题不大。”
苏明妩点头,“谢谢李管家,那你可知,王爷他有几分怒意?”
李泰庆皱眉,“这个嘛,奴才真不知道,王妃,您这次或许是得好生忍着,毕竟林小夫人的模样看起来怪可怜的。”
“嗯,我明白。”
这拙劣的挑拨离间,林芷清仗着的就是符栾的宠爱。他们认识九年,无论是哪种情意,总归比她这个新婚妻子要深厚。
“绿萤,我们走吧。”
“是。”
...
翡烟小院的正房,嵌螺钿圆桌椅置在中央,角落则是两张象牙嵌红的博古架,茶几上摆设的玉器精美,烛光将其投射打在浅色促榆木地板,景色静谧雅致。
内外两室由彩色琉璃珠串起的紫绡吊挂隔开,门缎后头的寝卧内,黄花梨木架子床榻,骨瓷睡枕,软绸香被,越是艳丽的颜色,反衬的床上的病美人愈加楚楚可怜。
符栾斜坐在床沿,宽肩挺秀,背脊挺拔,从抬起手臂的空隙处,能看见他正捏着瓷碗,纤长分明的手指骨节施力起来分外好看。
林芷清揪裹着被筒,盯着男人手里的药,瑟瑟发抖,“王爷,妾身知道错了,以后不敢如此的,能不能不喝。”
符栾轻声嗤笑,递上前,“乖一点,不要让本王说第二遍。”
林芷清看清男子眼底即将升腾起的阴鸷,咬唇不甘愿地从被子里抽出手接过,“...是。”
她轻轻喝了小口,苦涩蔓延至嗓子眼,直往心尖儿上窜去。
今日的事,她的确没有得敏症,或者说,她最多只是锁骨下长了几颗小红疹,每年春末皆是如此,她常年服特定补药,其他药自不能乱吃。
早上她去求见苏明妩,全然是因为有日从书房窗口,看到符栾替苏明妩戴上印玺,那姿态太过亲密,让她妒火中烧,忍不住想去探探口风,旁敲侧击苏明妩对符栾有无情意。
接下来的事是她仓促下临时兴起,手段虽拙劣,但在符栾心情好的时候,或许真能分得片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