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她这算命铺子在何记饭馆开了不过两月,在长安城中却已有了些名声,更有不少人专门前来花重金请她算上一卦的。

    这日中午,秋欣然的铺子接待了一位女客。自她搬楼上以后,将二楼分成了两间,里头一间卧房,外头设了个雅室,专门用来接待女客。因为地方僻静环境清幽,相较于外头的算命摊子,许多妇人小姐都愿意来此处找她相看。

    今日来的便是不知哪一户的官家小姐,由个丫鬟陪着前来算算姻缘。

    秋欣然收了她五两银子,替她解了个签:“小姐可定了亲事?”

    那小姐略带羞涩道:“家中近来有人上门说媒,但到底哪家还未定下。”

    “从这签文来看,明年开春就该定下了。”

    坐在对面的女子脸上有些羞意,过了半晌才期期艾艾道:“那……道长可看得出是哪家?”

    “这便看不出了,”秋欣然笑着合上签文,将纸条递给她,“小姐心中可是已有中意的了?”

    那女子闻言却叹了口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何就是我说了算的。”

    秋欣然正要说什么,忽然听见外头一阵喧哗声。刚过饭点,楼下坐着不少人,这会儿听见动静都纷纷挤出去看,隐隐听得有人说:“……关外回来了。”

    秋欣然眉心一跳,坐在对面的女子也抵不住好奇从窗边望了出去,不过一会儿工夫,临窗沿街已被挤得水泄不通,几乎所有百姓都放下手中的事情,探出头来看热闹。

    不久一阵马蹄声震耳欲聋,远处的人群传来欢呼声,有人高呼:“定北侯回来了!”

    这呼声一传十十传百,须臾之间就已传遍了整条大街,引得全城轰动。

    “定北侯回来了?”

    “过几日太后寿辰,多半是替太后贺寿才回来的。”

    “可北边没了定北侯能行吗?”

    “……”

    这位北地将军的名声好似天下皆知,即便是整日待在闺中的女子竟也听过定北侯的威名。女客显然没有料到此番外出,竟能有这样的运气碰上定北侯回京,叫她有机会一睹真容,念及此也不由激动地站了起来向外张望。

    秋欣然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却愣了许久,待窗外马蹄声渐近,才回过神也起身走到窗边。

    不远处一队铁骑列队而来,走在最前头的便是此次回京封赏的定北侯。出乎许多人意料之外的是这位传闻中的将军看上去还极为年轻,相貌也并不粗犷伟岸,反倒十分秀雅英俊。阳光下他身着银甲肩披红绫,凤目狭长唇若桃花。他身后的将士则个个英姿勃发,身披戎装,头戴盔甲,纪律井然。

    从他们进城以来,沿途欢呼声不绝于耳,临街女郎个个开窗相迎,掷果盈车。秋欣然站在窗边苦笑:过了今日,这位定北侯恐一夕之间就会成为无数春闺的梦里人。

    当队伍快要经过饭馆楼下时,窗边这位女客也不知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情不自禁,手上一松,腕间的帕子也跟着飘落下去。

    “呀!”那小姐轻呼一声。

    这一路来沿街不少百姓朝着他们扔花掷果,也有不少大胆女郎从楼上扔掷手绢,马上将士皆是目不斜视,军纪森严。直到这何记饭馆外,兴许是二楼那块黄幡太过惹眼,那帕子从眼前飘落时,马上的将领忽然抬头朝着楼上望了一眼。

    隔着重重人潮,二人的视线短促相交,那一瞬间,秋欣然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脖子上一阵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