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姜央还是羡慕。

    可父亲始终没有给她取小字的意思,每每唤她,要么直呼其名,要么就喊“大姑娘”,听不出任何亲昵。

    卫烬见她难过,说给她取一个。她当时高兴坏了,想着这位业精六艺、才备九能的太子爷,取出来的的名字,怎么着都该比她那武夫父亲好,结果他就来了句“阿宝”。

    不是出自《诗经》《楚辞》,也不是出诗作佳赋,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阿宝”。

    跟宫人的名字一样。

    分明就是在戏弄她!

    她气急了,怎么都不肯要。他反倒来了劲儿,见了面就喊“阿宝”,一喊就停不下来了。

    “你、你不许这么喊了,知道吗!”姜央猛地站起,沉着脸警告他。悄悄往舱门外睇了眼,确定没人听见这可笑的小字,小小地松了口气。

    卫烬却不听,捧着脸看她,“阿宝阿宝阿宝”地一遍遍喊,不厌其烦。

    姜央伸手捂他嘴,他一后仰,轻松躲开,眼里挂着坏笑,喊得更加起劲。

    甲板上传来脚步声,有人来上菜了。

    姜央再也端不住,忘了方才打擂的事,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不矜持,绕过桌子跑到他身边,跺着脚,摇着他胳膊,“你不要喊了,别喊了……”

    声音不自觉染上娇气,甜甜腻腻,都能掐出水来。

    这情状倘若叫朝上那群言官看见,又要抖着胡子厉声呵斥“不成体统”。

    卫烬却听得心满意足。

    小丫头原先被家里拘束惯了,做什么事都循规蹈矩,心里难受,脸上也要笑得优雅。

    人人都夸她端庄识大体,可那有什么用?

    她不是佛龛上供奉的观音,是个人,活生生

    的人。

    是人就有七情六欲,他们要她懂事、要她听话,他偏不要,他就只希望她活得自在,高兴了就笑,难过了就哭,想闹就放肆跟他闹,无需憋着忍着。凡事有他顶着,没什么好顾虑的。

    这样多鲜活啊,比花宴上见到那会儿好多了。

    “你到底听见没!”

    久不见他回答,姜央彻底急了,柳眉倒竖,声音都变得尖锐。

    卫烬仍旧笑,玩味地睇了她一眼,夹了块鱼肉细嚼慢咽完,才懒洋洋道:“好,不喊了。”

    “真的?”姜央歪头,有些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