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杀我,当初为什么还要救我?”

    楷凛眼底浮起哀切的痛苦。眼眸中,是黑符笼罩下的冷光,每一寸光切割皮肤、肌肉、骨骼,焦肉生烟,他马上便要打回原形,不得超生。

    深眸中还映照着一张冷酷的脸,看着地上痛苦万分的情人,没有半分情绪泄露,左右手双指催动黑符,加紧法术烈度。

    楷凛胸腔剧烈起伏,摧毁真元的法术层层压迫,他承受不住,轰地喷出一口鲜血。

    这时,时烬收起灵力,法阵应势消失,只是圈禁楷凛的辟光绳还在,里面的人无法施用力量,已是奄奄一息。

    时烬望向地上的人,温柔的目光早被冷冽代替:“你的真元修炼至今才算大成,当初就这么杀了你,我可是亏大了。”

    楷凛瑟缩在圈中,终于明白何谓人妖殊途,人心照不穿,他天真得要紧。

    只是……

    “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处心积虑?”

    月光下、星夜下的缱绻,最软弱的彼此坦白,还有曾经有过的温存,都是假的?

    时烬冷笑一声,仿佛他说的是天底下最滑稽的话。

    “楷凛,我是捉妖的,你是妖。”

    楷凛眸子一点点灰暗下来,仿佛蒙上一层浓白,像已经死去了。

    欺骗、背叛,甚至痛下杀手,楷凛没有想过,人类可以不堪到这种地步,被他们视为劣等种族的妖物尚且不屑如此。

    “你大概不知道,每次被你抱着时我有多恶心,妖的气味、指甲、皮肤,每一样都让我反胃,为了等你修炼成真元,这几年我牺牲多大,身为天师委身于你,不杀了你,我的耻辱洗刷不清。”

    原来那些最亲密的温存,对时烬来说,是耻辱。

    “我不相信……你骗我对不对?”楷凛低声说着,好像已不是跟人求证,而是喃喃自语维持最后的理智。

    时烬始终是厌恶的语气:“既然你觉得我还是爱你,就把真元完完整整留给我,别做无谓的抵抗。”这时,时烬接到一个电话,只听见他对电话那头态度温柔,“还没行,抵抗得很厉害。嗯,再不行,我也有办法。”

    收起手机,时烬踏近辟光绳。

    笔挺修长的裤管出现在楷凛视线,只听见他说:“既然你不肯乖乖的,别怪我心狠。”

    “你想做什么……”

    时烬神色决绝,“明天开坛,活剖妖物丹元祭我皇天后土。”

    楷凛抬起双眸,视线变了鲜红一片,他已然看不清时烬的轮廓,却定定不动,想要把这人刻在脑中,浅灰色的瞳子深处,黑暗无尽蔓延……

    时烬半蹲,手指轻轻勾起楷凛的下巴,指尖抹去他眼角滴下的血,“我迫不及待看你在祭台上哭嚎厉叫的样子。”

    说完,时烬松手站了起来,狠力擦了擦弄脏的手指,帕子扔在地上。半点犹豫都没有,径直走出仓库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