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刚刚请来大夫,重新给手上的箭伤换了药,就看到董延光带着亲兵,气势汹汹直闯进自己的住处。
对此,李昂似乎早有所料,一点也不惊讶。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董延光霍地拔刀,便纵马朝李昂直冲过去,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大吼:“敢当众侮辱本使,今日不杀你,我董延光尚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
刚刚为李昂换好药的大夫吓得大惊失色,手脚并用逃开,连药箱都打翻了。
李昂也迅速退入门内,大喊道:“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董延光!说什么我侮辱你,分明是你自取其辱!我一到鄯州你便要强夺我的坐骑,夺马不成,你便给我穿小鞋,派我到赤岭去送死!你做梦也没想到吧,我李昂不但没死,还大破伏俟城,生擒吐蕃大论,哈哈哈……
你能夺我功劳,却掩盖不了自己丑行,公道自在人心,你去听听鄯州百姓都在说些什么,丢人啊,要是我一头撞死算了,哈哈哈…….”
董延光在阶前猛勒战马,战马嘶鸣,人立而起,李昂的话直指他的痛处,气得他肺都快炸了,一边翻身下马,一边大骂道:“李昂,你这吐蕃奸细,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李昂呯的一声把门关上,在门后大喊道:“董延光,你今日有胆杀我,有没有胆承认自己派陆敬荣于拔延山伏击?”
“承认又怎么样,狗娘养的,反正今日你必须一死!”董延光大脚飞出,嘭!那简陋的房门被他一脚踢碎,木屑纷飞,暴怒的董延光提刀便冲进去。
紧跟在董延光身后的亲兵,一个个也如狼似虎地拔出刀来,跟着董延光往里冲,结果他们刚冲上台阶,就听到董延光一声怒吼。紧接着一团黑影从门内倒飞出来。
十名亲兵连忙闪避,呯!董延光那魁梧的身体将两个避之不及的亲兵撞倒,三人滚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的。
董延光捂着肚子。蜷起身子,如油锅里的虾子,极度的疼痛使他两眼翻白,鼓如铜铃,嘴里发出怪兽般的声音。
住在李昂对门的柳兵曹开门出来。看到这一幕,整个人惊呆了。那位大夫更是蜷缩到了墙角,捂着脑袋瑟瑟发抖。
“杀了他!杀了那狗娘养的……”董延光头皮几乎要炸开,怒火熊熊,指着李昂的房间厉吼着。
就在这时,院门处传来一声大吼:“住手!全都给我住手!”
众人下意识地寻声望去,只见王忠嗣一身铠甲,带着行军司马崔乾佑以及数十亲兵涌进来,哥舒翰、李光弼、华秋等人亦都跟了进来。
“谁再敢乱动,格杀不论!”王忠嗣终于发威了。身为四镇节度,这一声吼喝,霸气毕露,威势逼人。
他身后的亲兵纷纷摘弓引箭,一支支冰冷的箭头指着董延光和他的那些亲兵,让这些亲兵不敢再稍动。
王忠嗣这才越众而出,对狼狈爬起来的董延光喝问道:“董副使,你这是做甚?带着亲兵提刀闯过来,是准备要杀人吗?!”
董延光倒在地上的那一幕狼狈样被众人全看在了眼里,心头羞怒交加。冲着王忠嗣大怒喝道:“王忠嗣!你少管闲事,今日董某非取了李昂那厮的性命不可!谁挡杀谁!”
董延光挥舞着大刀,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这也难怪,他倒底是节度副使。论官职比李昂高得多,然而却一再被李昂当众侮辱,颜面扫地。只要是个男人,恐怕都难以忍受这种侮辱。何况董延光还是李昂的上司,这事就这么忍了,以后还怎么有脸在陇右呆下去?
怒发冲冠的董延光提着刀。又要往李昂的房间冲去,王忠嗣突然扫出一脚,冷不防把董延光扫翻在地,他身后的亲兵疾冲上去,把董延光摁住动弹不得。
“绑了!”王忠嗣嘴里大喝一声,心里却是乱成一团麻。事情闹到这等份上,让他也是一腔怒火,“李昂!给本使滚出来!”
李昂没有滚,带着伍轩慢慢然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指头,把安兆明和几个士兵的刀轻轻拔开,“小心,别伤着人,王大使在此,你们还不快把刀收起来,想造反吗…….”
“砍了他!砍了这个狗娘养的……”被摁在地上的董延光,双目喷火,拼命地挣扎着,王忠嗣那几个亲兵差点被掀翻,哥舒翰等几人又连忙冲上来,一起使力,才把董延光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