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段君越于姽婳楼那厢事已临近尾声,姽婳楼死了楼主,段令寒命得力手下暂管两日,待段长忧从傲雪山庄赶来接手,这姽婳楼也就算是真正的易主。
此处少了外人,一众人该对谁施礼受命,便对谁受命。
段君越抚扇,饶有兴味地问:“殿下怎会同个女子过来?”这女人当然是指莫清欢。
“寂寞啊,有个伴一路同来岂不快哉?”
段令寒不想再说这件事,笑着蹲下去检查姽婳楼主的尸体,抬手钳住白森森的下颚,往左边捏开。
瞬时,一股子浓郁的血就涣衍往下流,浸了毒的血又臭又黑。
段令寒最是见不得肮脏之物,拉过衣角擦手,敛眸看了一身周围的人,揣度道:“‘一纸空文’又少了啊。”
“一纸空文”便是他此处手下死侍的全称,破阑国八殿下手中高手云集,涉猎江湖的人马,共分四部,而这“一纸空文”便是其一。
段君越投了个眼神给旁边死侍,对方立受命,上前抱拳道:“回主子,追杀过程中,有三人折在了玄天阶。”
段令寒抬首,眯着眼睛目光深邃,似是在忖度,半晌才看着地上的死尸道:“‘一纸空文’折了三人,他姽婳楼折一窝。但我手下人的价值,可比这点虾兵蟹将要强过百倍。”
此话一出,围站之人眸光歃血,对主子的话,熟悉能晓其意。往昔这些话,说过不少,却十分稀罕。他们几乎半年才能出手干一件大事,每每都有人折损,这么一来二去,他们没什么感觉,主子倒是养成了一种近似于护犊子,偏爱下属的习惯。简而言之就是睚眦必报,小肚鸡肠。同样的,他们主子也从来没道过自己是个好人。
在一群跃跃欲试,茹毛饮血的视线下,段令寒吩咐说:“简单点,鞭/尸吧。”
段君越讪讪背过身去,抬扇遮住眼睛,似乎不忍目睹。
段令寒走到他旁边,淡漠问:“我是否过于残忍?”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段君越又道,“上位哪个不是脚踩白骨,双手染血?残忍?殿下才十九岁,往后的路可比现在要血腥的多,殿下还当习以为常啊!”
“父皇十九岁时也同我这般,不过与我大不相同,他一双手染的是我几位皇叔的血,我唯一的姑姑被他亲手吊死在归鸾宫。”段令寒淡淡一笑,“后来,我九岁那年,父皇命我搬去归鸾宫住,我吓的每夜都能幻听见姑姑的哀嚎,彻夜未眠。不过,翌日还是佯装淡然去南书房学习,又因吓得背不出擅政篇被少傅鞭笞。”
段君越同笑道:“我犹记陈少傅为此经常对你道,‘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那时我还笑话他,明知你背的滚瓜烂熟烂熟于心,只差机会施展乾坤。却还是一如既往次次非提问你,我一想反驳就被连累一起受罚。”
二人相视而笑,默契不语。
陈少傅蔽美扬恶希望他敛锷韬光,低调行事切勿张扬。而他,正如他少傅所盼望的那样,混吃等死,直到十七岁那年,触怒圣颜,别贬出朝堂体验民生。
一旁,鞭笞声弥散殆尽,有死侍躬腰上前,恭敬道一声:“主子。”
段令寒睥睨他一眼,知道事出有因必有果,‘一纸空文’从不做没有里头的事。
“怎么?”段令寒举步过去,段君越跟上来一瞧,神色凝重。
残破不堪的锦缎被鞭笞成了碎条,若隐若现的麦色皮肤上鞭痕交加,鲜血淋淋,透过一塌糊涂的碎条,管中窥豹可见星星黑色。是刺青。
随后仅剩的残布也被撕的粉碎,袒露出的脊背红黑交加,说不出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