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公爹送去了人头,得了公爹的口头嘉奖,叶琴下午又去了后院账房处,开始查阅后院总人口,每人每月的用度,后院钱财的来源,每月的具体支出。
上午叶琴的做法,让那些后院管事深切地认识到,后院的天真的变了,这位年轻的少夫人并不是传说中软弱无能,只会围着自己夫君转的女人,从她对那几个犯事管事的处理方式来看,少夫人眼里不揉沙子,所以下午来秉事的管事都是一副小心翼翼,唯恐出错的样子。
看着账房鲁管事将几摞子账本放在叶琴面前,一副让叶琴自己从头至尾查看的样子,叶琴眸色变深,但她没有做声,只是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账册,从第一页翻起到最后一页,只用了短短的十分钟,也就是古代的一盏茶的时间,然后,叶琴让跟在身后的秋画找来笔墨和纸张,在纸上画出了一个简易的表格,横行表示日期,竖行表示物品种类,有些地方需要数字,则写上阿拉伯数字,这个是秋画已经了解了的。
等将表格完善后,秋画发出了惊叹声:”哇!少夫人,您这样一画出来这个格子,所有的账目就会一清二楚,根本用不了那么麻烦的不断去写,只需要在这表上填个数字就行了,少夫人您真是太有才了,奴婢真是佩服死您了。”鲁管事还在旁边懵比着,秋画已经将叶琴夸上了天际。
看鲁管事还在旁边发呆,秋画连忙将这个表格连同阿拉伯数字给鲁管事讲解了一通,于是理解了这个表格神奇之处的鲁管事,再也不是那样一副面上承认心中不服的样子,他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拿一副星星眼地看着叶琴,让叶琴真是鸡皮疙瘩洒满地。
于是接下来,叶琴只能转移话题,开始询问后院的一些事,鲁管事都已经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咱们后院的经济来源是什么?每月进项有多少?”叶琴坐在厅里原来柳媚儿坐过的软榻上,一副悠哉的样子,鲁管事不再敷衍,恭敬地站在叶琴面前,将自己所知的这几年后院钱财往来一并告知叶琴。
“大夫人原来管着府上的三家布庄,两间染坊,五个胭脂铺,和五家首饰铺,这些店铺和四个庄子每月的收益都在接近五万辆银子以上,都被拿来作为后院各房主子的月用和重要事情的支出,还有各处丫鬟、婆子、小厮以及侍卫的月钱支出。”
“这些钱每月都会用完吗?各房人口每人月钱各是多少?”叶琴边思考边问。因为她听到了一个让她高兴的消息,后院主事管理着染坊,这让她早先想着要改进布匹染料的想法有了现成的基础,她想抽空去染坊看看现在的染色技术和颜料的调配方法,看能不能在现有的基础上,加以改进,让布料的染色更鲜艳一些,种类多一些,而且浆洗时不易褪色。”
“这个一般都不会全部用完,按照账面上的数字,每个月如果没有什么大的支出,光月钱大概只会用去总数的一半或是稍微多一些,这要看具体那一个月,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有没有大的支出?
就像大夫人管账时,按账面上计算,每月的月用都在两万到三万之间,多余的部分就会积累下来,以防府中有大事发生,如果某一个月有重要的主子过生辰,需要大办,那么这一个月的月用就会上升,将本月所有收入用完的话,还会挪用上月的结余。
而月钱的大头,主要是各房的少爷和小姐们,以及她们的胭脂水粉钱,这也是一笔较大的支出,就比如二小姐吧,她本来跟您一样每月的月钱是一百两,但大夫人经常让账房里给她领取两百两,甚至加上每月要采买新鲜的胭脂水粉,经常会用去四百两都不止。
而少爷们的月用就更大了,除了吃穿用的费用,还有他们出门交际的费用,每月都要用去五百两以上。
至于那些丫鬟小厮的月钱数量,基本上是比少爷小姐们的零头还少,本来每个一等丫鬟每人每月领取一两银子,如今大致估算一下,后院有近五十个一等丫鬟,在这方面也只会支出五十两银子,但往往就这五十两银子也不一定都会到他们的手里。
每当到了月底时,大夫人的贴身婆子,就可能以这个丫鬟打碎了一只琉璃盏,扣除月钱一半,那她就只能领半两银子,也就是五十个铜币,另五十个铜币会被婆子扣下来了。
或者那个一等丫鬟不小心将主子的衣服弄脏了,扣除四十个铜币,丫鬟只能领取六十个铜币,其余的也被拿走了。当然这还是小钱,像您这样的,本该每月一百两的月银最后却只领取到了五十两,另五十两也就进了大夫人的钱包。”鲁管事可能确知了大夫人已经失势了,所以将柳媚儿指使卞嬷嬷做的事一丝不漏地都说了出来。
鲁管事说了一会儿,没听见叶琴吭声,他有些忐忑,抬头看了一眼叶琴,发现她还在认真听着,于是继续说道:“大夫人是个对银钱看的很紧的人,也是个很有想法赚钱的人,每一个月的店铺盈利送进府里后,都会被大夫人挪用借贷出去生利息,大概是一百两银子一个月会有三十两的利息,放出去的银钱数量越大,收益也就越多,再加上大夫人背靠贾府,谁敢赖账?
这样的生意已经稳稳当当地做了有近二十年了,只是家主可能没发现或发现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至于后院咱们这些人谁敢没事去惹事上身,如果哪一个月月钱少发了或推迟了,大家伙儿也就只能耐心等待了。”
“那现在还有大夫人放出去的高利银子吗?大夫人这样做,二少爷和二小姐知道吗?”叶琴想确定一下这两位贾府正经主子是不是也参与了这件事,看今后管理时要不要避开这两个瘟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自己一个打工仔,按月领工钱,自己又不想从这里面贪钱,节约下来也不会有人夸奖你,说不定还会惹人生厌。
“奴才觉得二少爷应该是参与这事的,至于二小姐也应该知道,但有没有参与奴才就不知道了。”
“噢,奴才想起来前年二少爷被王氏的大儿子忽悠着进了赌坊几次,结果因为新手,赌技太烂,被人设了套,输了一大笔钱,为了不被家主发现她教子不严,只好想尽办法筹钱还账,来填补赌资窟窿,那段时间大夫人脾气很暴躁,发卖了好些丫鬟小厮,对外说是这些人犯了家规,实际上他们有些人只是不小心冲撞了心情不好的大夫人而已。”
叶琴思量着,大夫人被迫花出去大笔钱,肯定会像割了自己身上的肉似得,那么她只能想法设法地去弄钱,后院各房正经主子的月钱她不敢动,不敢迟发,她就只能欺负弱小或放高利回收钱财。
这么说来,这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柳媚儿赚的钱应该不少了,不知家主知不知道,下次见面时一定要提一提,给这位好面子的公爹添点堵头,但也说不定他会插手管一管,到时候额外获得一些银钱,给他创收的机会,相信家主应该是高兴的吧?
反正就算有那么一大笔钱,也不可能会落到叶琴自己头上,叶琴也不想要这样的脏钱,只是她还是心里不舒坦,或者说为原主不值,一个金樽玉贵的美人儿,带着丰厚的嫁妆、满心的情爱嫁进贾府,谁知遇到的是对她冷心冷情的夫君。
公公又是一个不闻不问的主,婆婆还是个狠心恶毒贪得无厌的继婆母,不仅不会好好对待原主,还从身心上折磨她,从月钱上克扣她,从饭食上虐待她,这样的生活居然过了整整七年或者说八年,真是浪费了大好的青春年华,要不是现在有两个漂亮可爱的孩子陪在自己身边,叶琴真的会觉得原主太亏了,简直是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