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盘那群伙计在我们爬出山隙后,开始往坑洞里面倒大量的石油,准备烧光这座山内部的一切,让千年前的一切真正埋藏于时光中。

    我已经拿到了想到的东西,他们怎么做不用去在乎。只是面对即将到来的诘问和质疑,胃部好像有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垂到地上,我浑浑噩噩地跟着张起灵他们回到来时的那座山谷。火光下,霍秀秀和一个看起来非常精明且不好惹的男人站在那里接应我们,我想那个人就是吴二白。

    随行医生从张起灵背上接过刘丧,安置在担架上,看样子准备先进行急救。我忍不住跟上前去,想帮忙,可惜走了没两步就被霍秀秀拦了下来。

    她俏丽的脸上沉肃而冷漠,盯着我:“我想你应该有些话要对我们说。”

    “……先等刘丧脱离了危险,”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坦然地面对她,“到时候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知无不言,但现在我没心思去解释任何问题。”

    霍秀秀眯起眼冷笑一声:“呵,看来你对刘丧倒是真的关心啊。”

    我们这边的气氛很差,吴邪他们似乎也察觉到了。吴二白本来正在和自己的侄子吴邪说些什么,现在也走了过来。

    道上大名鼎鼎的吴二白果然厉害,他一副斯文人的样子,微微翘起的唇好像是在微笑着释放善意。但我很清楚的看见他的眼底没有一丝笑意,甚至是以一种冷淡而仇视的眼神在打量我,他把我当做敌人看待。

    吴二白微微一笑,柔和地开口说:“秀秀,你别急,我想容小姐会给我们一个解释的。毕竟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力气布下这一个局,应该没人想功亏一篑吧。”

    他说话间,颇为友善地向我点点头。可惜我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圈山谷,就发现这里出现了很多我不认识的生面孔,正在听一个男人的指挥收拾我们闯下的烂摊子。在这群人里面,我看见了吴二白的得力助手二京,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转过来看了我一眼就好像没看见一样移开目光。

    这里基本上被吴二白的手下包围了,就算我想要跑也没办法和算盘他们跑掉,更何况我也不想跑。刘丧还生死未卜,我不可能放着他就走。

    我知道这时候更不能胆怯,这只会让他们拿捏住我的软肋,淡淡的说:“你们放心,我从没想过也不准备逃跑。要是不放心,你们可以找人看着我,只是在我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我想先去看看刘丧。我没找借口,他身上的毒只能我来解,也只有我会解。”

    吴二白在小辈面前有极高的权威性,他目光如电地看着我,而后一笑:“当然,人命关天。先救人要紧。”

    面上虽然看不出来,但我的确心里一松。不想也不愿意去管他们到底在想什么,朝着一头雾水的吴邪和胖子歉意地点点头,掀开帘子就进了随行队医的帐篷。

    帐篷里被布置成一个小型手术室的样子,中间一张行军床上面小型的无影灯照射而下,可惜这里没有条件弄成无菌室。

    刘丧光裸着上身趴在床上,脸侧向一边,眼镜已经被摘下,面色苍白中透着青色。白炽的光下医生正在给他做清创处理,他的背上有四条又长又深的创口,从左边肩胛骨贯穿到右边腰眼处,一片鲜血淋漓。

    大量的双氧水被浇在伤口上,发出嘶嘶的声响,白色的泡沫瞬间浮起一片混着血水往下滚落。不一会儿刘丧的背上就满是淡红色的液体,就这样刘丧都没醒过来,也没有任何动静。想来他真的受伤颇重,恐怕是陷入了深度昏迷。

    两个医生满头大汗地清理完,把伤口一点点缝合,四道丑陋的像是蜈蚣一样的痕迹一点点出现在他苍白的背脊上。这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后悔,但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会走上这条路。走到如今的地步,我在事情的开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但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拉刘丧下水。

    医生们正准备给刘丧裹上绷带,我上前拦住他们:“先这样就可以了,他中毒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他们面面相觑,站在一边不知所措,但还是尽职尽责地挡在我身前。

    “让她试一试,”吴二白领着吴邪他们也进来了,“毕竟我想容小姐会对别人下狠手,却不会拿刘丧的命开玩笑。”

    医生听罢就为我让路。吴二白说话带刺,我却还是要感谢他。何况,这件事情本来我也不占理,把人家的侄子坑蒙拐骗到这个要人命的地方来,只是嘴巴上刺两句已经是非常宽容厚道了。

    我拿出混乱中藏在怀里的玉蝉,用矿泉水洗净其身上的泥土粉尘。清水注入进小空洞了,顺着流遍全身,本来显得玉质低劣灰浊的玉蝉,渐渐变得通透连内部的纹路都清晰可见。蝉身上的细小花刻都散发出夺目的光彩,不亚于一颗夜明珠般光亮。

    “我草,这真是个宝贝啊,”胖子在一边惊叹,“难怪你非要进去拿这玩意儿呢,这可值不少钱把。当然了,哼哼哼,我说你这事情还是做得不地道啊。”

    我没想到竟然是胖子第一个打破了僵局,听到他这么说只是苦笑着反驳道:“只是为了钱谁会愿意做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