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岛码头的一间酒馆里。
乔坐立不安地摆弄着手中的酒杯,时不时望向入口处。
他从来没有觉得,时间是如此难熬。
后悔、恐惧、痛心、茫然轮流在心底浮现,然而除了继续等待以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直到一名戴着兜帽的男子走进酒馆,并在乔身旁坐下时,他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紧跟而来的是更大的忐忑与不安。
“她……现在的情况如何?”
乔盯着对方的嘴唇,生怕看到那个最糟糕的答案
“还活着。”
对方的回答刹那间让他缓过气来。
“但法琳娜大人过得并不好,”来人摘下兜帽,面色忧虑道,“主教似乎想要从她那儿得到什么东西,每天都会让人折磨她有时候站在大厅里都能听到她的惨叫,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受不住的。”
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乔反复告诉自己,自打他们进攻城堡失败后,所有还活着的人必然会受到残忍的报复,而身为领导者的法琳娜更不会例外。何况叛徒还希望能从她身上得到圣典的下落,自然会用尽手段逼她开口。
只要活着就好。
尽管他心里这么说着,手指却深深地掐入了掌心中。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救不下法琳娜会怎么样,或许到时候死都会是一种奢望……
该死!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她,乔悔恨万分地想,什么吸引敌人注意,好让神罚军从侧面突破;什么战事陷入不利可先行撤退,他还不如和大家一起,直接战死在城堡里,那样至少能在生命最后一刻,陪伴在冕下身边。
“大人……”那人迟疑了片刻,“您知道主教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吗?若您有的话,不如给他算了。这样法琳娜大人至少不会”
他不是主教,是叛徒!乔咬了咬牙,“他觊觎的东西并不在我手上,它早就随着赫尔梅斯大教堂一同陨落了。”
提到赫尔梅斯,对方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哀伤之色。“愿神明保佑我们……”他低声呢喃道。
真是何等讽刺,乔想,新旧圣城还俱在的时候,自己已是审判军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往来的都是军中的杰出人士,根本不会将普通信徒放在眼里。结果到了今天这一步,主教叛变、神官背离,他唯一能依靠的,竟是这样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教徒。而且对方对教会的感情,居然比不少高层还要深切,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在他濒临崩溃时,主动找上他了。
对洛伦佐抛起主教身份、以大公岛伯爵自居深感不满,却又因为自身地位卑微而不敢反抗,在作战当晚恰巧窥见了进攻者的容貌,之后便在城堡附近闲逛时多留了一份心思这便是两人相遇的全部经过。
乔甚至不用担心这是洛伦佐布下的计谋,他如今已一无所有,根本不值得下精力去应付。若此人是叛徒派来的话,经过几次接触应该早就看出他没有价值而选择除掉了事了。
可惜此人过去是名普通信徒,现在也只是一位下层仆人,除了能给他极为有限的情报外,什么也做不了。
“我得回去了,”沉默良久后,男子戴上兜帽,“如果离开城堡太久,管事会起疑心的。下一次出来的机会在三天后,我们还是在这里见吗?”
“啊……”乔从恍惚从回过神来,“就在这儿吧,如果事情有变,我会让人传消息给你的。”
“我知道了,”他微微一顿,“大人,请您振作点如果有人能救下法琳娜大人的话,那便只有您了。”
我吗?不……我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