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样貌、她的声音、她的字迹、她的一切习惯,都将是他日的祸患。

    她若是顶着这张脸入宫,旁人尚且能骗一骗,但萧聿呢?那样城府深密的男人,时间久了,她怎能保证不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宫里头个个都是人精,别说她根本不是秦婈,便是秦大姑娘还在这世上,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招数,也能给她定个妖女的罪名。

    人若是换了魂魄活着,与鬼无异,谁也容不下她。

    到那时,该当如何?

    苏菱这边儿正想着,只听鼓乐悠悠地响了起来。

    四周的香炉升起袅袅烟雾,一片迷蒙中,忽有一细白手腕绕过青缎帘,竖了个兰花手。

    紧接着,一个身着红色金线纹绸纱,头戴银花丝嵌宝步摇的女子,抱扇遮面,一步,一步走向了圆台。

    苏菱低头看了一眼戏本。

    云台传。

    写的是侯府贵女落魄后在青楼卖艺为生的事。

    苏菱以手支颐,将目光投了过去。

    本是想看个热闹,但看着看着,便跟着入了迷。

    苏菱从没见过哪个女子,眉眼鼻唇无一处突出,却能媚到骨子里,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喜怒哀乐收放自如。

    她披上金丝红纱,此处便是秦楼楚馆。

    她穿上绫罗绸缎,此处便是高门府邸。

    回眸时轻笑,再一低头便能落泪。

    苏菱用食指敲了敲桌面,勾了一下唇角。

    这位四月姑娘,真是好颜色啊。

    秦绥之见她看的聚精会神,心里默默道:就她这好玩的性子,若真入了宫门,也不知将来会如何。

    思及此,秦绥之握住了拳头。

    昨日他之所以会带她去给父亲道歉,其实不单单是为一个“孝”字,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

    他发了那道誓,注定此生不能科考入仕。倘若她真入了宫门,他除了能多给钱财,便什么都给不了了。

    她能指望的,只有秦望一人。

    秦绥之陪苏菱玩了三天,临走时,他再三嘱咐道:“我走后,你不许再见朱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