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宫内溜娃的事情到底还是传入了两个当娘的耳朵里,明贵妃气得把当时在场的宫人都打了板子,谨德妃直接把人送回了殿中省,两人闹出来的动静不可谓不大,一听是百花闹出来的,浮生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了。
李行珩那儿还是百花自个儿跑去跟他讲的,哭笑不得之余,也没觉得多大不了,没见他这么多子女关系都这么好么,孩子们在一处玩玩罢了,不必较真,还是给两处赏了些东西,因贪污案迟迟未有进展、又添临川一事而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快了些,秦瑞之都松了口气,陛下老这么板着脸,他们这些贴身当差的可不就得提着脑袋干活么。
百花倒没有再提过叫他去看浮生的话了,李行珩觉得女儿懂事的同时也有些难以言说的心累。
为自己,也为浮生。
浮生自入宫后就没一处不好,然云阳所作所为终究是在他二人之间划出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他没法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和浮生相处,也不可能毫无芥蒂,浮生是那么聪慧的人,她心里一定也知晓,往后他二人恐怕只能相敬如宾了。
浮生亦是这样想的,自小产,她就是这么打算的,云阳这一回闹开,她反而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和陛下装作夫妻情深的模样了,就这样各过各的,也挺不错,他自去宠爱旁人,给旁人情深厚意,易浮生不稀罕。
她本就是个没趣的人,不必再迎合皇帝的喜好去下棋陪笑,每日在宫内浇花礼佛,真的过的挺惬意的。
采薇和蒹葭却为她急得团团转,不止一次旁敲侧击,想知晓她同李行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每回都叫浮生笑着搪塞过去了,有些事,心里头清楚就可以了,不必说的太过明了了。
这么两三回后,两人便也不再问了,主子间的事,她们除了干着急也没别的法子。
初一和十五,李行珩仍旧是往清宁宫来的,浮生非常通情达理地在床上摆了两床被子,好在她的床比龙床也就小上那么一点,各睡各的谁也不挨谁。
连续两个月,清宁只掌灯四回,后宫悄摸摸地炸开了锅,柳氏平安无事地足月产下了一个公主,一生下来就叫抱给了淳芳仪跟前养着,她也册了采女,好歹有自个儿单住的屋子了,身边也多了几个伺候的人,如今是正经的宫妃了,虽没了女儿,好歹日子没那么难过了。
宣淑妃自临川大婚后,就“病了”,明贵妃亦在禁足中,毓昭仪出了宫,没了人压着,下头的人就活络了不少,且这一回皇后也不十分管的样子,宫里头慢慢就热闹起来了,李行珩被闹得恼了,狠罚了两个争的厉害的,又数日不进后宫,众妃这才安分起来。
闹得最凶的当属如今最得宠的芊美人同怀有龙嗣的瑛才人,两人一被禁足,后头的人瞬间就安静下来了,谁也不敢出头惹了皇帝不高兴,倒是老实了一些日子。
贪污案最终查到了西太后的弟弟头上,一个空有爵位没有一点能力的人!
每年贪污的银子高达数十万两,一想到这么多银子都落入了他的口袋,李行珩就气得恨不得砍了他的头,奈何人家动作快,一发现不好就赶忙进宫找姐姐哭去了。
西太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李行珩再多恼恨,也只能化为了无力,亲娘用命逼你,你能如何?
这么大的案子,高高拿起,轻轻落下。
承恩侯被夺爵,贬为庶人,其余参与其案的,皆降职一等,各有罚银。先大理寺被查出是清白的,复其名誉,其妻敕三品夫人,佳宝林越阶册五品才人。
西太后太拖后腿了,如云阳等更加看不上西太后了,世家贵妇对东太后感官更好了,平日里请安也只往甘泉殿来,经此一遭,东太后终于稳稳压住了西太后一头。
云阳自那一日后,就再没进过宫,看着宫里头那些牛鬼蛇神,她觉得生气。
浮生赐给临川的两个女史,倒是帮了临川好些忙,如今渐渐自己上手了,其中一个心思就有些活络了,想着留在公主府当个说的上话的女史,因她是皇后赐下来的哪一个不张口闭口“姑姑”、“姑姑”的捧着她?
回到宫里头也不过是个比低等宫女稍微好一点的末等女官,哪比得上在公主府里头的威风,瞧瞧她如今穿的缎面的裙子,头上的簪子、腕上的镯子都是金打的,那可不是金包银,是是实打实的纯金。
抿了口六安瓜片,庞佳惬意地眯上了眼,对着一旁低头做花样的范欣道“这么些好东西,不够你用的?还眼巴巴做那起子东西做甚。”
范欣咬断手中线,淡淡道“做些东西打发时间罢了。”
“宫里头做了那么多年,还没做够?”庞佳一把夺过她手中绣棚扔回针线筐里,斜眼看她“难不成,你还真打算再回宫里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