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春云笼皓月,半窗轻倚弄清茗。夜已过半,月上中天,鼎兴候府后山山脚下隐着一片碧波荡漾的湖水,湖水中央座落一院,白墙灰瓦与侯府建筑格格不入。春雨过后,杏花满地,将湖中小岛堆成一片香雪风光,那院门上挂牌匾“兰苑”,左右各有一联,上书“藕叶度清气”,下对“兰花留晚芳。”
此时,院内尚有灯火未灭,屋内银烛已烧残,透过半开的窗向院内投射出一副美人添茗的美景。
忽如一抹春风,一片流光飞雪般的身影拂过窗前,待再细看,院内倒影已添一人。
烛光下的红衣美人正侧倚窗边,侧耳听着夜漏声声,小案对面才落座的白衣男子正举杯品茗,清茶的蒙蒙雾气似在他半张白玉面具上罩了层纱帘。
“你知道我来。”明明是问句,男子却似肯定。
“你若在京都,如何会不来?”红衣美人转眸望向白衣男子。
“我曾想过你的身份,却没料到竟是名满天下的皇蛾郡主。”
女子听罢,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自嘲道,“名满天下?怕是恶名昭著吧。”
“鼎兴候确是恶名昭著,你便罢了。”莫郁离嘴角微抿,“玉尘阁一向不与鼎兴门为伍,便没想过这身份。”
“既如此,一向自诩正派的紫竹山庄庄主还愿与我合作么?”皇蛾勾起嘴角,杏眼在烛火映衬下似有波光。
莫郁离放下翠绿茶杯,如缀碎星的深眸望向皇蛾,道“无谓正邪,唯我属意。”
深眸似有旋涡,将皇蛾视线搅碎吸入,在如此注视下,皇蛾率先扭开头去,复望向窗外。忽又似想到什么,低头从腰间拽下一枚羊脂白玉,那白玉上雕一丛挺竹,右下角刻着一个“莫”字,正是不久之前莫郁离交给皇蛾的信物。
皇蛾将玉佩放于桌上道,“你在京都早有部署,是在为谁做事?”
莫郁离低头看了眼玉佩,道“有何分别?”
见莫郁离并未直接回答,皇蛾正色道,“无论你为何人做事,若有损太子,我必与你为敌。”
“哦?”莫郁离奇道,“如此看来,今日的赐婚倒正和你意?”
“与赐婚无关。”皇蛾回道,“太子于我有恩。”
“太子尊贵,我如何奈何?”莫郁离晒道。
“若挡你道路,太子又如何?”皇蛾急道。
见皇蛾竟如此坚持,静默片刻,莫郁离才正色道“我答应你。”
两人对视片刻,皇蛾见莫郁离神色不似作伪,才继续道“侯府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哦?为何?”莫郁离问道。
“候府戒备森严,便是我这里四面环水,也是布满暗哨,你此番前来,萧甚江恐怕早已知悉。”皇蛾边说边将两人杯内早已凉透的茶水倒掉,重新斟满。
见皇蛾对鼎兴候直呼其名,莫郁离并无惊讶,安然自若举杯浅啜。
“在我这里,他不会来,但待你一会出去恐怕要费上一番功夫。”皇蛾亦饮一口,放下茶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