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缃换好衣物,擦干头发后,将瓷罐里的水舀了些进小碗,又摘了几株红色的花,在盅里捣出汁水,再往碗里别入花汁,然后她取出一块干净的布,将捣碎的花瓣铺上去浸干水份,放到通风处去晾干。
她又取出根银杵,将碗里鲜红的花汁与谯水混合,顿时一股奇香冲满了整间屋子。
她用帕子掩住口鼻,单手打开个小玉瓶,将里面的药丸倒进去,那药丸入水即化,奇香也随之消散,碗里的红水变作透明,看起来与寻常井水无甚区别了。
屋外有敲门声传来,她将东西随意一收,打开门才发现是鹤川,他来送玉面糕。
华缃接过盒子,道:“劳烦你专门跑一趟。”
鹤川道:“上次你说想吃,正好早上先生做了,便给你带来了。”
“不过是随口一提,多谢你记挂。”她低头打开盖子,惊喜道,“还是热的。”
“一直放炉边煨着的。”他摸摸后脑勺,“你不必与我客气。”
华缃笑,问他:“你素日可喜香?”
不待他回答,她又自顾自的说到:“想来你也是不喜的,可我并没什么好给你的,只一身制香的本事,便送你个无用的香包罢。”
鹤川耳根一红,华缃在乞巧节前夕送他香包……
“你千万别误会,我家以制香营生,卖出的、赠出的不少,故我的香包,不作数的。”华缃以为他有顾虑,“若你有心仪的女子也不要紧,这款式不会引起误会。”
“不、不要紧。”鹤川结巴道,“你送的自是极好。”
华缃便笑了,进屋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空锦袋,道:“料你也不知自己喜欢什么味道,我便自作主张给你配了。”
“我知道的。”他急急道,“我喜欢香的。”
华缃“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边从晒干的花里挑选,边笑他道:“香包自是香的,难不成我还能给你配个臭的呀?”
倒是他孤陋,又说错话了。岑先生说得对,他虽为武夫,也该多读点书才好。
“若你不急,就先进屋坐会儿。”华缃手上功夫不停,“我给你仔细配配。”
鹤川进屋,坐到方才她坐着的桌前,看着她在储药柜里翻取的背影,人淡如菊,乌发云鬓,虽坐于轮椅之上,却难掩薄裙包裹下,纤细婀娜的腰肢。
他慌忙收回目光,突然感到口干舌燥的,瞥到旁边有碗净水,便端起来一饮而尽。
入喉时才感到辛辣刺痛,竟一瞬间呼吸不出。他捂住喉咙痛苦的弯下身子,额头上的青筋一条条爆出,整张脸憋的通红,他尝试呼吸,却觉得喉咙间的缝隙越缩越小,仿佛要黏在一起了。
他双眼睁的老大,几乎要脱眶而出,终于,他身子一偏倒到地上,一声闷响过后,华缃闻声而视,瞳孔猛然一缩。
她急忙推动轮子过去看他,却因太过慌乱被绊摔下地,她来不及再重新攀上轮椅,爬到鹤川跟前翻开他的眼白,又探了探他的脉搏,扳开嘴一看,舌头上有鲜红的留色。
她心中一惊,抬臂往桌上摸去,果不其然,她方才装谯水的碗已挪了位置,里面的水也没有了。
她掐住鹤川的人中,唤他道:“鹤川,鹤川,醒过来,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