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肖明成紧张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泼妇定在憋大招。

    “老爷,或许夫人真的改好了呢?”管家周伯试探着道,“人都说鬼门关上走一遭,多有大彻大悟者,您看最近夫人不也挺好的吗?”

    肖明成捏了捏眉心,难掩疲惫地望了他一眼,幽幽道:“这话你自己说着都没底气。”

    周伯语塞,挠了挠头,索性劝道:“老爷连日来也忙得狠了,夫人肯安分守己还不好?何必多费心神,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吧。”

    肖明成沉默半晌,良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也罢。”

    他出身寒门没有依仗,几年下来也只得管家周伯和随从阿武两个心腹,平山县衙那以两个捕头为首的三班衙役见他年青,并不十分恭敬,总要想个法子杀鸡儆猴才好……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衙役小跑着进来传话,“大人,有人报案,说女儿失踪了。”

    这是肖明成上任以来的第一个案子,他顿时精神一振,“把人带进来!”

    来的是一对二十来岁的夫妇,男的叫张勇,女的姓王,家住本县双溪村。那张勇好歹还能撑着回话,王娘子却只是哭,肖明成数次问话都被打断,最后竟过分激动厥了过去。

    肖明成立即吩咐人将她抬到后头偏厅歇息,又打发人出去请大夫,自己则先找张勇问话。

    另一边,几个衙役刚把王娘子送到偏厅,出门就碰见了闻讯赶来的度蓝桦,忙请安问好,“夫人好。”

    度蓝桦先确认了下肖明成没跟过来,“我听说有人来报案?”

    远离京城之后,两人之间的烂账无人知晓,之前撞墙后负责诊治的也是度家带过来的供奉宋大夫,对外宣称水土不服,所以衙门众人并不知道这对夫妇貌合神离,闻言忙答道:

    “扰到夫人了,有对夫妇的女儿失踪了,当娘的哭昏过去,大人吩咐卑职去请大夫呢。”

    度蓝桦就笑道:“老爷也是急糊涂了,何必舍近求远?我娘家带的人里头就有大夫,就请他来。”

    谁都愿意偷懒,那几个衙役面面相觑,明显意动,“这?”

    度蓝桦笑笑,“就这么办吧,你们大人在忙,先别去扰他,回头我亲自同他说。”

    听她这么说,那几名衙役便都应了。

    度蓝桦忙让莲叶打发小丫头去请宋大夫,自己则径直进了偏厅,先观察了王娘子的衣着:半旧的棉布衣裳,头上只一支木簪、一朵边缘微微起毛的紫色绢花,全身上下的首饰只有一对陈旧的素银耳塞,面上没有任何妆品,双手因为常年做活粗糙异常,显然家境非常一般,基本可以排除罪犯图财的可能。

    不多时,宋大夫来了,先给王娘子把脉,“身子骨本就亏损,又过分悲痛,扎一针就醒了。”

    度蓝桦松了口气,“有劳。”

    宋大夫打开随身针囊,闻言诧异地瞧了她一眼,旋即很欣慰地笑起来,“姑娘果然长大了,老爷夫人以后也该放心了。”

    他子女缘浅,夫人逝后就没有再娶,某种程度上把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丫头视为孙女,所以才愿意舍弃京城繁华,一把年纪还跟着来到这个偏僻的小县城。

    度小姐性格刁蛮,他也十分头疼,谁知前些日子闹了一场之后,竟大彻大悟起来,不光主动读书习字,还亲自写了家书,虽然字迹十分难看……如今看来,果然是因祸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