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忠礼郡王这句叹,忠诚郡王眉尾微动,眼里闪过一丝兴味,但这丝兴味随即又变成了阴霾。
老四说这话,是真心觉得如此,还是在敷衍他?
他们兄弟几个里,老四可是最滑不留手的。
忠诚郡王越发要细听忠礼郡王怎么说。
但还没叹完一句,忠礼郡王就止了话音,轻咳一声,开始喝茶。
看忠礼郡王还一口接一口的喝上了,就是不往下说,忠诚郡王没了法子,只得皱眉诧异问:“老四,你这话怎么说?父皇亲命你总揽时疫诸事,论功行赏无论如何你都是头功,怎么会没你的份?”
忠诚郡王后头本还有一句“父皇这不是都当着百官的面封你为郡王了?”但这句话总觉得有些酸味,忠诚郡王便把这话忍了回去。
忠礼郡王手端着茶杯,欲要往嘴边送又放下。
“四弟,这里就你我二人,你想说什么说便是了,不必如此。”先叹了一句,忠诚郡王忽然话音一转,“或者四弟觉得有话不好和我说,也不用勉强。”
就因为只有我和三皇兄,所以才要如此啊。
真话确实不好和三皇兄说,但别的说说无妨……
忠礼郡王慌忙把茶杯放下,又犹豫一时,才叹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
他似是在纠结用词:“……定安侯不愧是战场里厮杀出来的猛将,办事杀伐决断。靖安伯虽然年轻,但行事已颇有定安侯之风范。时疫中有他们翁婿两个,我倒只用按制办事,万事都无需费心,其实……也还……”
这话听在忠诚郡王耳中,就是忠礼郡王厌烦定安侯靖安伯在时疫中大包大揽,抢了他的风头了。
但忠诚郡王在宫中朝中三十余载,已过了而立之年,并非忠礼郡王一两句话就能糊弄得了的人。
他先附和忠礼郡王一句:“哎,是,定安侯是有些脾气的,除了父皇的话,你看他听谁的?”跟着便似不经意说道:“但我看四弟和定安侯共事几个月,倒没起什么矛盾。四弟果然是一等一的好脾气。”
这就来了。
忠礼郡王摇头叹息:“皇兄就别揶揄我了,时疫这等大事,我也不敢因心里那点儿不痛快就和定安侯……若惹出雷霆震怒,我一人承受还罢了,宫中母妃和王妃腹中孩儿又当如何?”
他长长一叹:“也是我贪心不足了。我最是平庸不过的,既想不出定安伯翁婿那等好法子,当日只求不牵连母妃妻儿也就罢了,如今父皇还记我一份功劳,我当知足了。”
“四弟倒真豁达。”忠诚亲王只能如此说。
忠礼郡王起身,对忠诚郡王一礼,道:“实话和皇兄说,弟唯求‘平安’二字罢了。”
忠诚郡王侧身避过忠礼郡王这一礼,道:“圣旨已下,虽未行册封礼,但我与四弟同为郡王,四弟不用这样动不动就行礼了。”
忠礼郡王忙道:“论序齿,三皇兄为长,论出身,戚贵妃娘娘为一品贵妃,爵视亲王,弟母妃只是妃位,也是三皇兄为尊。做弟弟的给兄长行礼乃理所应当之事。”
忠诚郡王听得他这番话,终于觉得心里舒服了。
是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品贵妃之子,宫中虽有两位贵妃,但母妃乃西平郡王之妹,瑶贵妃入侍父皇之前不过宫人,怎比得过母妃尊贵?老五老六两个更不过是宫人之子!所以除了太子,他才是诸皇子中身份最尊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