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临能够年纪轻轻便在锦衣卫这种地方身居高位,除了一身本事,就是他谨慎小心的性子。
但这一刻,他说了他不该说的话。
放在寻常人家,他最多错在疏不间亲,但在天家,这便是离间天家血肉的大罪。
如果有御史听到他的话,甚至可以参他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
宋亦安脸上笑容敛起:“这些话,季大人日后不要再说。”
季青临垂眼:“是。”本就是他多嘴了。
宋亦安修长的手指在他眼皮子底下弹出,指了指马车外面。
季青临抬眼,就见她无声道:“隔墙有耳。”
季青临眼中的冷意滞了滞,眨眼间烟消云散:“卑职明白。”
乍一听,仿佛他被警告得缩了回去,但看他浅如琉璃的眼眸,就知道他此刻心情愉悦,且丝滑。
两人后面一路没有再说话,直到进了诏狱。
季青临在前面引路:“灯光昏暗,王爷小心。”
话音未落,宋亦安已经哧溜一声打了个滑,狼狈扶墙。
她讪讪:“啊这……”
她站直腰身抽开手,低头看着手心里绿油油的青苔,眯眼。有点眼熟。
她往前又走了两步,站在天窗透射下来的阳光里,翻来覆去地看掌心里的青苔。
末了,她把手伸向季青临:“你看这个东西,它像不像清韵喉咙里扒拉出来的水草,边儿上沾染的绿色绒毛?”
通道里站着的众人无不觉得浑身一寒。
季青临瞳孔微缩,迅速辨认,少顷叫人:“去叫胡荼!”
他的手下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飞掠到诏狱尽头去找胡荼。
胡荼没武功走得慢,是直接被拎过来的。
他已近在被拎来的途中听到了事情原委,刚站稳就冲向了宋亦安。
宋亦安让开一步:“墙上还有很多,你自己刮。”
胡荼一拍脑门,对啊!他竟然还指望人家亲王跟个傻缺似的捧着墙绿等他来看。
他从腰间的小挎包里掏出小刀,小心翼翼刮下墙上的一层绿色苔藓,然后与证物进行比较:“真的一模一样!就是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