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走后,沈织语泣不成声,难以自持。
她向来以堂姐为学习的对象,从来只看到堂姐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厉害,却第一次发现,这份勇气和自信里,还有来自对家中长辈兄弟的坚实信任。
她到底只学了皮毛,骨子里少了自信——对家族和堂姐一定不会让她委屈的自信。
说到底,自她嫁进诚亲王府的那日起,她就再不是骄傲自信的沈家二小姐,而是不断自我消耗,自我怀疑的失败者。
丈夫钟爱什么都不会不懂,只会软弱讨好男人的张清,看似对她没有影响,却潜移默化,一点点磨掉了她的骄傲、自信、自尊,让她面目全非。
她哭够了,踉跄着爬起来:“我已经毁了沅儿一次,不能再毁第二次。”
幸好,她的阿姐还肯帮她,她的家族宁愿自污,也没有放弃她。
沈织语捂住了脸。要是能早点想清楚该多好啊,哪怕和离呢?让丈夫去专心爱他的宋泠和张清,她抛弃一切带走沅儿,沅儿她,从来在意的就不是世子之位,她的才学,才是真正属于她自己,压过王爵的、真正珍贵的东西!
沈织语擦干眼泪,做到镜子前面认真梳妆打扮,遮掩狼狈。
她不能再输了。
绝对不能!
审判蛇妖案,是在所有人都回长安的第二天早朝。
诚亲王府的案子牵扯巨大,早就不只是王府之事。
那些因为宋亦安提议,被太医院检查出来服用禁药的高官贵族,光是身居要职的都有三十六人之多。
这还只是在长安城内,城外如何,其他辎重要地如何,简直不敢想象。
要不是因为这个,皇帝也不会对亲弟弟的脑残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为了个叛逆女子,拿王府跟自己做交易。
今日的朝堂格外压抑冷肃,所有人都沉着脸,垂着眼,心思凝重。
宋亦安也来了,这是他第一次上朝,就站在百官最前面。
皇帝还没有来,不少人都抬眼打量她,眼底含着探究。
圣上如今只有两子一女,太子出门代天子巡游未归,宋亦安这个唯二的龙子,就显得格外扎眼了。
宋亦安垂手站着,小脸儿白皙,身形瘦弱,但挺拔得像是一颗翠竹。
她淡定地站在众人或明或暗的视线中,像是太迟钝感觉不到周围的气氛,又像是压根儿不在乎周围的气氛。
诸人也就在生辰宴上见过她,如今倒是听了不少相关传闻,却怎么也跟眼前的少年亲王联系不起来。
就这?
猫儿崽子似的年轻人,搅动得整个朝堂都动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