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珠瞧着,问朱阅文:“你教的?”

    朱阅文已坐到钢弦琴边,闻言点了点头,眼中露出师父对爱徒的慈霭与得意:“这娃娃于音律上,真是个好料子。”

    说话间,胡琴、钢弦琴、蝶式筝,齐奏起来,是个很有些草原狩猎意象的曲子。

    朱阅文揣摩郑夫人听腻了小调,平素又常跑边塞,应会喜欢这种风格。

    孰料,曲子奏着奏着,郑海珠眉头越拧越紧,终于砰地一声,将手里茶盏扔在地上。

    三样乐器同时戛然而止。

    蒙古父子惶然无措,朱阅文也吓了一跳。

    但他到底与郑海珠关系亲密,遂上前问道:“怎么了?”

    郑海珠右手扶住额头,左手搓了搓面颊,深吸两口气,才睁开眼看着朱阅文,开口时,语气已带上安抚的歉意。

    “不该拿你们出气。曲子很好,但我听得心烦。北疆狩猎,我便想起边事。我好不容易弄来的军饷,万岁爷要修三大殿,还要给太子大婚,七八成都没了,辽饷还发个什么?那边的营兵若是闹饷,鞑子不是求之不得,正好趁乱攻打开原和铁岭。”

    朱阅文惴惴地听着。

    夫人在与他只有二人相对时,都很少论及公务,何况今日还有扎那父子在。

    看来真是烦扰气恼极了。

    朱阅文冲扎那父子挥挥手。

    扎那忙躬身带着儿子退出去。

    心里却欢喜得很。

    多么重要的消息,要赶紧传给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