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贵人这一胎已有两个多月,但前些日子因着为父亲求情触怒了皇上,被皇上下令待在宫里静养。
静养这月余,祺贵人日日心如刀绞,数九寒天,父亲踏上流放之路,听说宁古塔苦寒无比,一年里有半年都是寒冬,她不敢想,年事已高的父亲究竟要吃多少苦。
除此之外,她日日揪心之事,便是腹中的孩子。这一胎本是她心心念念许久,如今得偿所愿,却要听从皇后的指使,利用腹中孩子的性命,陷害她人,这让她如何舍得?
皇后今日又派了陈嬷嬷过来,名义上是关照有孕嫔妃,实则是敲打她,借机催促她动手。
祺贵人心中挣扎,整日里以泪洗面。
她想起那日她跪求皇后相助,晕倒在景仁宫,皇后迫于无奈终于答应了她。
而她回宫后,便等到了陈嬷嬷。
她自是满口答应。
可是这舍弃亲子之事,任是谁都狠不下心,却没想到皇后以她父亲的性命为威胁,她如今是进退两难。
“鄂敏大人能不能保住性命,便全看小主你了,即便是皇上下旨留鄂敏大人一条命,可这流放的路上,山高水远,天寒地冻的,谁又能保证一切无虞呢?”
陈嬷嬷威胁的话还言犹在耳,祺贵人心中痛苦难言。
翊坤宫。
年世兰正坐在火炉旁闭着眼睛小憩,颂芝走了进来,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低声开口。
“娘娘,公子递了消息进来,鄂敏流放宁古塔的路程,已经走了将近一半,如今已足够远离京城了。”
年世兰睁开眼,抬眼看了看窗外,已是黄昏时分。自入冬以来,她便常觉着精神不济,每日里疲乏得紧,胃口也差了许多。索性便日日窝在内室,左右这宫里,除了她的福慧,再无与她相干之人,相干之事。
“公子可有说何时动手?”年世兰懒懒开口。
“公子说,除掉鄂敏须得寻找合适的时机与地点,公子最近结识许多江湖上的匪寇,正仔细谋划此事。”颂芝低声道。
“匪寇?”年世兰皱眉苦笑,这两年哭的太多了,眼中早已流不出泪来“年斌本也是天之骄子,身上有军功,爵位,如今竟落魄到与江湖流寇为伍。本宫的身子如今也成了这副病歪歪的模样,皇上,这便是您想要的结果吗?”
年世兰心中大痛,语气中尽显苍凉。
“娘娘,”颂芝心疼地想劝慰她,却已不知如何开口,这两年来,所有宽慰的话都说遍了,她心知主子走上这条路,已劝无可劝。
“流放的犯人途中有官兵押送,虽是数目不多,但等闲人是不敢靠近的,需要公子好好谋划,娘娘,公子执意要为大将军报仇,待了却了这桩事,您也可以安心了。”
年世兰冷笑,“安心?如何安心?瓜尔佳氏是倒了,可甄嬛还活着,还有皇后,还有那位始作俑者的……”
“娘娘,”颂芝忙打断她的话,“大将军若还在,定不愿看着您与公子这般自苦。”颂芝温声劝道。
“颂芝,这早就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了。本宫最恨的,便是从前最爱的人。从前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本宫的人生,哥哥的性命,年家的荣耀,都毁在他的手里。你若是怕了,便告诉本宫,动用一切力量,本宫也送你出宫。”年氏望着颂芝,失神道。
“娘娘,奴婢不怕,奴婢死都要跟着您。”颂芝跪下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