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事,近日在宫中传得厉害,说是皇上有意将九阿哥养在吉嫔宫中,加之最近的确常见吉嫔到尚书房接送九阿哥,此一流言更是愈演愈烈。

    夏冬春细问之后,得知是吉嫔近日常常进出翊坤宫,有时在里面一待便是半日,到上书房接送九阿哥一事,也是将其送至翊坤宫罢了。

    往日里年妃也常常接送九阿哥,除此之外便少见年妃身影。只是太后丧礼上,便见年妃身子大不如前,夏冬春这般想着,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午后,温太医来请平安脉,夏冬春便问起翊坤宫那位的身子如何。

    温太医迟疑片刻,压低了声音告知。

    年妃自孕期便是耗伤自身,又历经大悲大怒,生产时吃了苦头,自那之后身子便垮了,又加之几年来郁结难解,今年更是查出了癥瘕之症,天儿冷了之后,便常常难以起身,恐时日无多了。

    闻言,夏冬春心中有一瞬的悲凉,随即便陷入回忆之中。

    夏冬春自知当初助年世兰有孕,便是存了害她的心思,后来她生产之时遭乌拉那拉氏算计,阴差阳错下却得了年世兰相助。

    彼时她心中亦是挣扎,纵然她入宫大半是因着前世之仇,可今世的年世兰却是切切实实救了她母子三条性命。

    万分纠葛之下,年世兰有孕之后,夏冬春更是拿出了压箱底的安胎要方,来助她安然度过孕期。

    她也数次提醒年世兰,此番有孕本就是勉而强之,若当真要不顾一切护住腹中胎儿,只有耗伤母体自身一法,方能如愿。即便如此,待生产之际亦是万分凶险,稍有不慎便会一尸两命。

    夏冬春至今仍记得年世兰彼时的神情。

    往日娇媚明动的眼眸如同一汪死水,面上满是绝望与木讷,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她微闭双眸,两行清泪说着灰白的面庞落下,苍白的唇片几经开合,终是开口出声。

    “夏氏,保下本宫这一胎,往日恩怨,一笔勾销。日后你与本宫便再无瓜葛。”

    一笔勾销。夏冬春在心中反复沉吟这四字。

    罢,罢,罢。

    命运弄人罢了。

    虽是这数年来她已疏远了翊坤宫,却也偶尔会留意到年妃与九阿哥的消息。

    只是再如何,夏冬春确如当初所约定那般,与翊坤宫再无纠葛。

    癥瘕之症,夏冬春有所耳闻,亦知此病回天乏力,药石无医。

    思及此,夏冬春并无前往翊坤宫探望的想法,谁知待用过了晚膳,吉嫔却深夜来访。

    “昌妃姐姐,你是知晓我与年妃之渊源的。还请姐姐赏几分薄面,随我去一趟翊坤宫吧。”吉嫔哀求道,面上是少见的悲凉。

    “你此番请求,是年妃的意思?”夏冬春皱眉问道,心中亦有一丝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