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祁执的声音还在耳边徘徊:“别怕,没事。”

    与此同时,身旁的祁执也依然躺在床上,呼吸平缓沉稳。

    季燃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睁大眼睛,适应周围的黑暗。

    床的不远处,是正在靠近的费先生,身边的人也却是是祁执,而声音的来源则是费先生的手里——

    那只诡异的壶,又一次出现在了费先生的掌心。

    这场景实在是太过诡异,以至于季燃整个人连呼吸都静止了几秒,脑子像被扔进洗衣机里滚了两圈,分不清身边的祁执究竟还是不是祁执。

    幸好跟着祁执跑了一天,季燃莫名生出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感觉,自暴自弃地想,反正是在全息游戏里,不管哪个祁执都不过是一串数据,干脆推了推身边的祁执:“祁哥?祁哥!”

    事实证明,身边的祁执如今只是一具躯体。

    一具推上去肌肉紧实、体温偏低的青年男性躯体。

    祁执没有任何回应,季燃却愈发冷静起来,坐起身探了探祁执的鼻息——

    呼吸还在,好歹是活着的。

    随着眼睛逐渐适应近乎令人窒息的黑暗,季燃看了一眼祁执的身体,没有任何外伤、被动过的痕迹,便彻底放心下去。

    不知道是谁给的自信,他总觉得只要没死,祁执就一定没事。

    放松下来的同时,一个声音从费先生的壶里传来:“季燃,救我。”

    的的确确,是祁执的声音。

    季燃瞬间抬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不断靠近的费先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费先生已经知道祁执吃过了药,放弃了傍晚的穷追猛打,改成了怀柔政策,一言不发,只是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向两人靠近。

    季燃忍不住朝费先生看去。

    几条干瘦扭曲、令人头皮发麻的胳膊挂在身上,浸着血液,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和腐臭味。

    季燃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各种可能性。

    ——祁执在那只壶里了吗?

    ——祁执会和阿伟一样,死在壶里吗?

    ——祁执也会变成那堆纠缠在一起的骨架和毛发吗?一堆骨胶原纤维、钙盐的混合结构,外加几片角蛋白。

    见季燃没有任何动静,壶里又传来了声音:“小孩儿,我都保护你一天了,你真的忍心不救我吗?”

    都到这时候了,那壶里的声音还是喊着笑意,季燃甚至能想象到祁执说这话时挑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