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新动土的建筑工地上歪歪斜斜晃荡着一个人影，看样子醉得不轻，几度被凹凸不平的土路绊得趔趄，却每回都堪堪在紧要关头时稳住底盘。
“这帮孙子是真特么能喝，妈的...死婆娘还不给老子开门......”
郑嘉佑骂骂咧咧地迈着飘忽的步子，心情显然不甚乐观。深夜应酬完甲方，喝得太阳穴都要裂开，叫了代驾回家却让疑心他嫖娼的老婆给反锁在门外，最委屈的是自己这回真没嫖。郑嘉佑求了半天无果，气性也上来了，干脆回工地宿舍里凑合一宿。
现今环保规定严格，过了晚上十点工地就得停工，此时保安不在巡逻，偌大场地空旷安静。郑嘉佑酒精上头走反了方向，磕磕绊绊地往设备停放区那边去，近了才意识到不对，正欲折返，忽地顿住脚步。
他虽然醉得不清，眼神却毒，施工照明灯夜晚常亮，隔着十几米距离，郑嘉佑确定挖掘机驾驶室里有一个人。
而且郑嘉佑记性也不错，只是虚虚的瞧着那身影轮廓，就认出了那人是谁。手刚刚已经伸进裤兜里摸到手机，掏出来没打给保安，先点开相机，放大了镜头去看这家伙深更半夜在搞什么鬼。
果然，还真是陈灯，他招来开挖机的那个哑巴。
三天前。
“单人宿舍？”郑嘉佑叼着烟，对电话那头没好气道，“你他娘的给我塞了个项目经理过来是吗？不是啊，那你在说什么屁话。”
搞工程承包数年，黑白两道都得有点人脉才能混得开。郑嘉佑通常不爱得罪人，但对面求他办事的也就是个黑社会边角料，他耐性就相应得吝啬。
“行了，人我可以用，工钱少不了他的。其他的你别和我掰扯，十人寝，爱住不住。”
郑嘉佑自觉已经仁至义尽，现在钱难挣，哪个包工头会放着好人不用雇个哑巴来干活。
点开介绍人发来的挖掘机操作证照片，扫了几眼重点信息。陈灯，中级证书，刚满二十周岁考证的年纪，想必没什么下工地的经验，但也能凑合着用。
郑嘉佑的目光在蓝底证件照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不光是因为陈灯长得如何好看，相片分辨率不高，郑嘉佑对同性的外貌没什么评判兴趣。不过以他频频混迹夜场会所的敏锐嗅觉，从陈灯平静直视镜头的眉眼中，莫名咂摸出点风尘气。
开挖机，尘土飞扬，哑巴有风尘气也算正常。
郑嘉佑给自己琢磨笑了，随便敷衍几句挂断电话。单人宿舍是给下基层的上头领导和高学历技术人员准备的，总共就那么几间，托他给哑巴开后门的那人没这么大面子，而且郑嘉佑觉得对方提的请求很怪。
工地上几对夫妻混着住一间是常态，陈灯看面相也并非什么矫情的人，郑嘉佑遇到过不少为了薪酬和自己讨价还价的，这种要求还是头一次碰上。
动工在即，事情繁杂，郑嘉佑没空操心一个哑巴，很快就把此事抛在脑后。
板房隔间里拥挤地摆了五张上下铺，只留一条通向门口进出的过道。铁皮墙隔音约等于无，隔壁的鼾声和屋里的鼾声一样响，热闹得和施工现场难分伯仲。
陈灯蹙着眉，薄被严密地从脖颈裹到脚底，作蚕蛹状，睡得面色红了又白，睫毛微微打着颤。
乍然从梦中无声惊醒，直愣愣盯了半晌上铺床板，腿心温湿黏腻的肤感蔓延开，令他不得不回神。陈灯懒得去摸，他本人最清楚不过自己身体的状况。
让陈灯染上性瘾，夜夜逼水横流不得安眠的罪魁祸首是他前男友，那个男人是他初恋，确定关系时陈灯才十五岁，对性抑或爱一窍不通，完全被动。
自记事起就在孤儿院里长大，先天性声带损伤，鸡巴后面还多生了张见不得人的批。诸多悲惨人设叠满，加上陈灯碰巧一副青春疼痛文学主角脸，想不虐恋都难。
而陈灯拿到的剧情更十八禁向，当年他被所谓爱情蒙蔽了尚未成熟的心智，对恋人满腔信任依恋。那个渣男装可怜对他卖惨，声称自己欠了钱，再还不上就要被讨债的绑去挖器官，陈灯就心软了。
年仅十五岁，对爱最渴望最匮乏也是看得最神圣的年纪。陈灯为了拯救自己债务缠身的恋人，被哄骗着下了海，以青涩的身体卖批赚钱替他还债，一卖就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