琲云虫谷,宗门大殿后一院侧屋。
屋内陈设素朴,甚至可以称得上简陋,但却一尘不染不似穷苦人家般,尤其是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气厚力沉,跌宕豪逸,笔意恣肆,水墨淋漓间颇有画圣神韵,更显出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的清高孤介之意。
特别是其中一副碧海雪山景,墨迹尚湿想必是主人新作,画中危崖峻岭如刀,白云盘曲如龙,风平浪静的海面下暗藏险峻。可若再细看又觉山峰俊貌、空灵通脱,云海气韵荒寒却也如柔指缠般绕香舒愁绪,而那暗藏险峻的大海更体现了主人海纳百川的宽大心境。
看似若不经意的随随便便几笔抹下,实则经意之极,有超然脱俗之意。
但人终究是喜新厌旧的生物,这既是好事然也是坏事,可无论任何再好看的画看多了也会厌烦的,更别这几院中一直人头攒动,有身穿锦衣华服的长老,也有身穿布衣但实则位高权重之饶拜访,混坐院中交头接耳,嘈杂之音此起彼伏,坏了这清净之地的意境的同时,也让顾清歌全然没了欣赏画作的意思。
“顾姐可真是清雅之人啊,不知对此画有何指教啊?”一身穿黑衣的女子捧着一盏清茶向顾清歌缓缓走来,腾起的氤氲模糊了她的面容,但本就如冰雪般洁白的肌肤在一袭黑衣下更显清亮,虽在氤氲之气下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仅凭这燕语莺声也足以是乱世的人物。
“姐姐那里话,我不过在此躲个清闲罢了,再贵主此画,画功精湛,画意深远,优美通俗,雅俗共赏我也不过看个表象罢了,哪敢谈什么指教啊。”顾清歌答话间,伸出双手去接,雾气散去才露出女子不可逼视的绝丽容貌。
“你啊,嘴真甜,若姐姐是男儿身指定会去你家提亲,若是你爹不肯,我就算抢也要把你抢来....“黑衣滑落白皙的手臂从中伸出,女子用纤纤玉手比划着,煞介有词的道,她虽不施粉黛,但眼角眉梢皆是ta0's:e,无魅姿却有魅骨,就连女人见了只怕也会把持不住。
“姐姐你不是过了吗,我记得我第一次和舅舅来的时候,你就女扮男装一本正经的对我‘这位娘子国色香,在下惊为人,一见倾心,不知娘子是否也对在下生爱慕之意,若娘子无婚约,生愿娶娘子为妻,永结同心,共行周公之好,远赴巫’什么什么的,只是你还没完就被你家谷主拉走了。“顾清歌没有丝毫害羞不好意思的样子,反朝女子打趣道。
“可惜姐姐不是,你啊,不知以后会便宜了那家子,唉....“女子没有看到顾清歌烟视媚行的样子也不沮丧,话峰一转,心眼如波,眼光中溢起怜悯之色,对着她淡淡道。
“你....“闻言,顾清歌脑中有好似闪过了一个饶样子,脸不禁泛起了桃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用喝茶来掩盖自己的娇羞。
“算了,不打趣你,你在这也闲得无聊,不若你先回去歇息吧。”女子见了顾清歌的反应反而没有继续打趣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柔声对她道。
“这不好吧
。”顾清歌有些迟疑道,但眼中闪过的兴奋和如释重负都表示出她是赞同女子的意见的,她真的很不喜欢这里的气氛,很厌烦屋外那些人客套的笑容和所谓的人情世故。
“那有什么不好的,你在这也不过是个与花瓶一样的摆设,除了让人赏心悦目外还有什么作用?事情都是他们商量、决定的与你没有半点关系,难道你对未免的那些弟子有意思?来,来,来告诉姐姐是那个?我和你去....”女子漫不经心的着,看顾清歌脸上想离去的决心更盛后,故意指着窗外道。
“没有,没有,那姐姐我,走了?”顾清歌连忙否认,有些试探性的朝女子问道,但步伐已经朝侧门迈去了。
“走吧,走吧,你叔叔那边我会帮你的,不会失了礼数的。”女子看着她的举动有些好笑,但还是帮顾清歌拉开侧门挥手道。
闻言、见此,顾清歌不再犹豫,踮起脚步从侧门走出,路过时朝女子微微抱拳表示感谢后,一路无声跑,很快就消失在长满碧绿苔痕的台阶上。
少顷,院外嘈杂之声渐渐低、静闭,女子侧头临窗观望,在院内落座的众人鸦雀无声,一人在一白衣婢女的带引下缓缓走来,所有人全都站起身,肃然起敬看向来人,向他拱手行上揖礼。
来人身穿淡雅长袍,五官精致、云眉星眸,清新俊逸、玉树临风。虽衣着简朴却掩不住他卓然不群的气质,温润如玉的目光柔淡无锋,却透着一种淡淡压迫感,即使他已将这一切的尽力收敛,可他的身份让在场的人怎么也不敢怠慢,因为他是琲云虫谷的谷主李钟隐。
李钟隐在婢女的带领下行至半场,才有一貌若而立的男子缓缓站起。
男子鹤发俊颜,一身儒雅白袍,但却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男子直到李钟隐行至他九步之处才向他拱手行礼,但行的却是中揖礼。
可众人无不敢指责,因为鹤发男子虽只是金丹期修为,但他却是四大世家之一顾家的二把手,他代表着顾家的颜面,一个于三大宗并列高于琲云虫谷的一流势力,谁敢指责。
君不见李钟隐朝在场众人都回以特揖礼,只有对鹤发男子才同行平礼。
李钟隐与鹤发男子会面后,并肩平步而行就往屋走来,而院中众人也知他们有要事商谈,纷纷识趣的起身告辞,院中渐渐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