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心神色自若,左手一抬,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符护在了身前,只见他闲庭信步,全然不顾眼前的火焰。燕于飞心头一惊,将赤霄剑横在了身前,便在此时,夏心祭出了灵犀双飞铃。霎时间,“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寸心不由得一愣,脚下一缓,两眼恍惚,脸上似笑非笑。
燕于飞晃动长剑,刺向了寸心的胸口,眼见便要得手,那玉符却突然化作了一道人影,硬生生挡了一剑。霎时间,寸心回过了神来,嘴里喊道:“小子,你毁了我的护身符!”正想破口大骂,却见眼前剑光霍霍,犹如疾风暴雨一般袭来。到了此时,他哪里还顾得上口舌之快,急忙后退,顺势将右手紧握的法宝扔了出去。夏心正想上前追杀,忽见金光一闪,一个拳头大小的玄龟当头砸来,情急之下,手中长剑横转,挡了上去。只听“铮”一声,夏心手中的长剑当即断成了两截,那玄龟顺势又砸了下来,便在此时,一道赤色的剑芒挡了过来。
又是“铮”的一声,只见那玄龟翻滚着落入了寸心的手中。燕于飞手持长剑护在了夏心身前,两眼打量着寸心手中的玄龟,脸上都是疑惑之色。寸心一脸狰狞,看了眼已然碎裂的玉符,怒道:“本道的护身符乃是师尊所赐,你竟敢一剑劈碎了它。”两眼盯着燕于飞手中的赤霄剑,突然露出了贪婪之色。
夏心看了眼手中的半截断剑,怒道:“你砸断了本姑娘的长剑,又当如何?”将手中的断剑一扔,两眼瞪着寸心手中的玄龟。寸心冷笑道:“本道一向锱铢必较,从不吃眼前亏。纵然砸断了你的长剑,那自是无妨,可本道的护身符却不能白白毁了。”这话可是摆明了不要脸面,夏心眉头微皱,纵然心头气恼,却也不便再争论不休。燕于飞冷笑了数声,说道:“本道一向处事公道,你既然心头不平,不妨说说,该当如何?”
寸心一脸不舍的盯着赤霄剑,说道:“那护身符乃是本道的心头宝物,既然毁在了你手中,那便将此剑奉上,你我就算两清了。”伸手指了指玄阳旗,续道:“那令旗也不错,就当是添头如何?”燕于飞从没见过如此不要脸面之人,本想破口大骂,可一瞧此人的德行,不由得笑道:“你倒是直来直去,虽是不太中听,却比那些道貌岸然的老家伙顺眼多了。”寸心紧跟着哈哈大笑,半晌后,这才说道:“这话甚是有趣,乃是本道数百年来,听着最中听的。”
霎时间,二人均是哈哈大笑,可还没等笑个痛快,燕于飞便挥动了玄阳旗,寸心也早有防范,只见他往后退了半步,四下突然云雾缭绕,此时哪里还找得到此人。夏心一脸诧异,正想提醒燕于飞小心,却见他从乾坤袋内取出了一柄长剑,嘴里说道:“师姐,接剑!”说着递过了长剑。这时忽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跟着几声惨叫,一股血腥的气息迎面而来。
夏心紧握长剑,两眼盯着那惨叫声的方向,只见云雾中多了几个人影,走走停停,迎面而来。正想出声呵斥,却听燕于飞轻声说道:“是柳道人他们七个。”果不其然,只见亢道人当先而来,他身后跟着的正是另外六个道人。
柳道人早就记起了燕于飞的声音,还没走近,便大声喊道:“万剑宗的道友,咱们又巧遇了。”燕于飞说道:“不知是何人惨叫?诸位道友,可曾看清楚了?”柳道人摇了摇头,随口说道:“四下云雾遮眼,哪里看得清楚。”亢道人紧跟着说道:“另外几位道友何在?莫非……”脸上突然阴沉了下来,两眼却不停的张望,似乎还在找人。燕于飞见他不似装模作样,便道出了实情,而后又道:“诸位道友,可曾瞧出端倪?”他嘴里说“诸位道友”可两眼却盯着柳道人,只等着此人答话。柳道人一脸得意,笑道:“道友可听闻过‘四象混元阵’?那是上古奇阵,贫道也只是在古籍中瞧见了只言片语。”
燕于飞心头一动,急忙思索着天书崖上的诸般阵法,可细想之下,仍是云里雾里,只得摇了摇头,续道:“那古籍上可有破解的法门?”夏心一脸凝重,眼见燕于飞并不清楚“四象混元阵”,心头不由得一惊,急忙看向了柳道人,盼着此人能说的明白一些,切莫囫囵吞枣。柳道人摇了摇头,说道:“若真是‘四象混元阵’,那贫道也就死心了。不过此等奇阵早就失传已久,贫道只需再琢磨片刻,兴许便可脱困。”
原来这道人只是信口胡诌,燕于飞忍不住心头发笑,暗道:“此人定然另有算计,且由得他去。”柳道人看着眼前的云雾,续道:“我等都是名门正道,如今自当同心合力。二位道友,不如跟在贫道几人身后,也好有个照应。”燕于飞点了点头,脸上故作欢喜,说道:“多谢诸位道友了!”伸手拉着夏心后退,让出了去路。
亢道人哈哈大笑了几声,当先而行,其他六人紧跟着追了上去。燕于飞和夏心默不作声的跟在这七个道人的身后,约莫半炷香后,忽听柳道人喊道:“前面是出口,赶紧了!”那七个道人突然脚下生风,纵身向前冲去。燕于飞一把拉住了夏心,轻声说道:“且由他们故弄玄虚,莫急!”霎时间,那七个道人都没了踪迹,四下一片寂静。
夏心等了半响,轻声道:“师弟,他们都躲哪去了?”燕于飞伸手指了指左手边,突然抡起玄阳旗挥向了身前,云雾中火光一闪,一股灼热的气息四下弥漫。便在此时,忽见七道身影齐现,紧跟着又隐入了云雾中,脚步声逐渐远去。燕于飞这才说道:“好狠毒的道人,正好让他们在前探路。”夏心“啊”了一声,颤声道:“燕师弟,莫非先前惨叫的那几人,都是我万剑宗的弟子?你早就猜到了?”燕于飞叹了口气,说道:“一群道貌岸然之徒,是生是死,由他们去吧!”话音未落,身前突然狂风大作,隐约中又听见有人惨叫。
约莫等了五六息,四下又是寂静一片,云雾中瞧不出半点杀气。夏心突然说道:“此阵地水风火都齐了,莫非真是四象混元阵?”燕于飞沉思了几息,说道:“数月前,我有幸误入了‘鬼谷’,谷中有座‘天书崖’,上面都是奇门怪阵,可唯独没瞧见过‘四象混元阵’。”夏心原本满脸担忧,可一听还有此等机缘,不由得满心欢喜,笑道:“师弟,可否带我去瞧上一眼?”燕于飞笑道:“那是自然,我可没那么小心眼!”二人一时兴起,竟然有说有笑,全然忘了身陷绝阵。
夏心四下打量了几眼,说道:“此阵和四象阵确有些相似,可细看之下,却越发的糊涂。”燕于飞应声说道:“如此奇门怪阵,绝非寸心所能,莫非……”这话还没说完,便听有人怒道:“无知小儿!此阵乃是我师尊机缘所得,本道自然参悟了阵中的万般变化。若非如此,又岂能来去自如?”燕于飞冷笑道:“若是此阵真如你所说,为何我二人却依旧安然无恙?莫非是你火候未到,奈何不得?”夏心跟着说道:“羞羞羞!满嘴都是吹嘘之言,你果真是个没皮没脸的无名之辈。”
“住嘴!本道……”存心刚一张嘴,便见眼前剑芒一闪,吓得他急忙抱头鼠窜,再也不闻其声。夏心一脸焦急,说道:“师弟,他又躲起来了!”眼见燕于飞闭目沉思,急忙不再吭声。约莫等了几息,忽听燕于飞说道:“师姐,随我来!”一把拉着夏心大步向前,只见剑芒一闪,赤霄剑自行飞回了剑鞘。
夏心看了眼已然入鞘的赤霄剑,满脸欢喜,又看了眼燕于飞手中的令旗,更是喜在心头。便在此时,燕于飞突然脚下一慢,低头琢磨了几息,这才拉着夏心又向前了一步,而后又沉思了几息,缓缓向左三步。夏心反手扣紧了燕于飞,一脸悦色,眼中早就没了“凶险”二字,心里头不由想起了当日一起历练的情形。
不知不觉中,二人在阵中转悠了半天,燕于飞突然大喝一声,跟着笑道:“寸心,你可还躲在一旁看着?”等了许久,并没人应声。燕于飞这才续道:“此阵隐入山水之间,依仗着天地之势,果然是煞费了苦心。”这话一出口,便听寸心惊叫了一声,跟着喊道:“本道不信,你这小儿能瞧出我这‘天地牢笼’的万般变化。”他这会全然不顾泄漏了藏身之处,续道:“本道苦心参悟了百年,这才略有小成!这几日来的金丹修士不少,可又有何人能窥探出一二?”
燕于飞叹了口气,说道:“那是你没那造化,瞧清楚了!”手中玄阳旗轻摇,一团团火焰四下乱蹿,眼前的云雾突然四散而去,此时一座座山峰都露出了真容。夏心大喜,眼见寸心就在不远之处,又见他满脸诧异,眼神中浑浊不堪,当即手腕轻摇,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突然响起,霎时间,一道剑光悄然而现。
寸心修为不弱,此时虽心神恍惚,可剑光一现,当即察觉到了凶险,他无暇细想,随手祭出了玄龟,跟着闪身后退。夏心一瞧见金光袭来,急忙后退,手中的长剑忍不住去挡,便在此时,一道赤色的剑芒抢先挡在了她身前。寸心一把接过玄龟,头也不回的夺路而去,瞬间遁入了荒山野岭之内。
夏心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燕师弟,是我太心急了!”她的确心急了一些,若是换作燕于飞出手,寸心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燕于飞轻声说道:“他手中的法宝甚是厉害,由他去吧!”就在这时,山中突然传来一声长啸,紧跟着又是几声,一听便知有人在召唤同门。燕于飞听出了天衡、天阳的声音,眼见夏心也听了出来,便道:“师姐,你我先去会合何师姐她们,而后再从长计议。”夏心“嗯”了一声,跟着燕于飞御剑而去。
伊冉冉正一脸苦恼,只见她不时摆弄着手中的千里镜,眼瞧着镜中空无一物,便忍不住唉声叹气。一旁的白如玉亦是如此,她虽然不作声,可那脸色确是瞒不住人的。何心君虽然心头焦虑,可还是强忍着不动声色,眼见魏长风不时抓耳挠腮,不由说道:“魏师弟,眼下生死由不得你我,何必这般心急?”一听此言,魏长风更是坐立不安,可一想到燕于飞临走前的嘱咐,此时也只得坐着干等。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忽听有人说道:“那边有几个名门正道,我等这就去宰了他们。”
霎时间,四个血衣落到了近前,跟着一闪身,一人堵住了一个方向。何心君眉头一皱,喝道:“你是血魔影,他们三个又是何人?”白如玉、伊冉冉、魏长风都没见过血魔影,因而并不清楚此人的手段,只听何心君续道:“此人是血魔宗长老血无影的弟子,手中的血影刀尤为歹毒。”
血魔影一脸得意,指着其他三人说道:“他们三个都是我的师弟,一个个皆是心狠手辣,你等去不得首阳山了。”那三人纷纷亮出了血刀,齐声叫道:“师兄,这就动手吧!”白如玉一手持剑,一手握着玄阴旗,正想抢着出手,却听伊冉冉笑道:“三师姐莫急!任由他们近前来,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何心君和魏长风并无多大把握,如今听伊冉冉如此一说,顿时放心了不少。血魔影早就不耐,随手取出了血影刀,喊道:“三位师弟,赶紧动手!”那三个血魔宗弟子果然听话,抢着大步上前,挥刀就劈。便在此时,四下云雾缭绕,火焰、飞沙、冰剑一发而动,一瞬间,惨叫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