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上午过去,这案子总算审的差不多了。然而关于先帝当年降香得到上天启示之事,却还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头绪。
刘氏等人接触身份最高的忽卧尔部之人,就是三王子合骨扎托。而身上有着一半楚人血统合骨扎托,在他父汗有六个纯忽卧尔血脉子嗣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真的得到信任?
高等级的机密,合骨扎托根本不可能知道。就算是他知道个一星半点儿的,也不可能告诉像刘氏这等随时可以抛弃的弃子。
宁康帝枯坐半日,没有听到他最想知道的东西,反倒是灌了一耳朵的程缚虎如何被人绿了之事。宁康帝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同情被扣上绿帽子的程缚虎,或许有点儿,但绝对不多。事实若是程缚虎心意坚定,一个区区副将及其妹妹,又怎么能算计得了他?
怨恨程缚虎,倒也说不上。毕竟程缚虎虽然私德有失,可公事上,他却从来没含糊过。鞑子兵强马壮,可三十年来都未能踏入永宁关半步,这全是程缚虎的功劳。
就算是当年的落星峡一战,若非有先帝连发七道圣旨催战,甚至派出内官监军,威胁不出兵就要杀了程缚虎。只凭李冲一人的劝说,是劝不动程缚虎发兵的,这一点,宁康帝心里相当确定。
正因为落星峡一战,首罪当在先帝而非程缚虎,所以宁康帝无法也不能因此降罪程缚虎。
至于李冲李芳兄妹叛国,程缚虎一直被蒙在鼓中,而且他在得知真相的第一时间,就将李芳绑起来送官,还写了请罪折子。从今日刘氏李芳以及李氏众人的供词来看,程缚虎的确毫不知情。
宁康帝真的为难了,处置程缚虎,从本心而言,他不愿意。可若是不处置,朝中那些官员定会咬着此事不松口。宫中的太后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宁康帝正思忖着,蔡公公引着刚给程缚虎看完病的太医走了过来。
“程老公爷病情如何?”宁康帝关切的问。
太医摇了摇头,低声道:“回禀皇上,程老公爷的病情并不重,只是他如今一心求死,这死志一生,纵是大罗金仙也难挽回。臣无能……”
宁康帝长叹一声,程缚虎一心求死,这个他已经想到了。
程缚虎自问一生光明磊落,可如今却被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让他怎么受得了?何况还有那一万九千九百七十一名无辜死难的镇北军将士,恐怕那才是程缚虎一心求死的根源所在。
“你且随程老公爷回府,用心调治吧。”宁康帝沉重的吩咐一句。
看着太医退下,宁康帝想了想,命蔡贵将赵大人请进内堂。赵大人一进来,宁康帝就开门见山的吩咐,“赵爱卿,今日堂审中的所有卷宗皆为最高机密,待此案审结之后,销毁所有卷宗,不得有一字留档。程老公爷之事,绝不可有一字外传,若有人敢胆外传,杀无赦!”
赵大人心头一凛,眉头皱了起来,他本想说这与法不合,但是想到程老国公一生为国,若是让他在垂暮之年再受世人讥讽嘲笑,对他也的确是太残忍了。
默默点了点头,赵大人低声而坚定地说道:“是,皇上,臣领旨。”
宁康帝知道赵方直是那种一但承诺必当全力以赴的性格,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悄悄回宫了。
程思则带着在双目紧闭人事不知的父亲回了宁国公府,太医得了宁康帝的吩咐,随侍在程缚虎身边。张府医听说国公爷昏迷不醒,立刻赶了过来,他一直照顾着老公爷,对他的身体状况最是了解。
看到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的老公爷,张府医吓了一大跳,明明昨天请平安脉时,老国公爷的身体还算可以,老国公爷今儿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怎么只大半天的功夫,身体就破败成这个样子?
“世子爷,老公爷这是遇到了什么事?如何竟突然有如此深重的郁结?”张府医皱眉问道。
程思则什么都不能说,只是悲愤地摇头,做父亲的被人戴了二十年的绿帽子,让他这个做儿子的怎么有脸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