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这条平时就荒无人烟的山路,此刻更是一辆经过的车都没有。
散发着寒气的月亮俯视着空旷的山谷,秋蝉撕扯着身体发出生命里最后一声绝叫。
咚咚——咚咚——
男孩赤裸脚掌奔驰在粗糙的沥青上发出如鼓点般沉重的敲击声。
快点,再快点……
马路尽头的天际线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疲惫不堪的喘息在胸腔里不断震荡回响。喉咙是烧干的试管,析出一股股铁锈味,夜晚的风蹭过干涸的脸颊像刀割一样刺痛。
好累,好痛。
尽管已经累到迈不开腿,他还是不敢停下。
跑还是死,只有这一次选择的机会。
他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只知道不能回头,逃得越远越好。
B市某工地施工现场,一声尖叫打破了原本平静的早晨。
“卧槽,这怎么躺着个人!”
好吵,谁在说话?
“成哥,你快来啊,这小子是不是死了?”一个影子慢慢靠近了过来,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汗臭味。
不一会,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多,男孩昏沉的意识渐渐回笼。原来是昨晚他实在坚持不住了,迷迷糊糊地看见一个沙堆,就趴在上面睡着了。
现在,他不用睁眼也知道一群人正像观察动物一样围着他,听声音,应该起码有四五个人。
“我日,这谁啊。”
男孩想起身,但浑身的酸痛肌肉像被水泥封住了一样完全使不上力气,况且在这么多人面前逃跑,只有被抓住的份,他用尽全力才好不容易撑到现在,绝对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
“让开,我来看看。”那个叫成哥的男人伸出一只手搭上了男孩的脖子,指尖粗硬的茧子蹭得皮肤发痒。
男孩死咬着牙关,不敢移动半分,任由这个陌生人上上下下检查他的身体。
“没事,喘着着气呢,估计饿昏过去了。”
“我就说嘛,这个年纪能出什么事。我像他这么大点时候,跳黄河里游三天都感觉不到累,四眼就爱大惊小怪。”
男孩感觉到有人掰开他的下巴,往他舌下塞了颗糖。
“切,你就吹吧。”四眼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不用三天,你要能游三米不沉,我这包烟白送给你!”
“你看不起谁,老子还不乐意抽你那几毛钱批发的假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