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对于陶器的烧制过程,只有过那么一丝丝的印象,那是她出于好奇在陶艺课后问过老师一句,她们捏好的陶器要多久才能好。
她记得那时候,老师的回答是,至少要三天。
当然,事实上,她们做好的陶器是在下一周的劳技课上才发给她们的,所以陆瑶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但是,此时,手里被体温蒸干变干燥粗糙的泥土却提醒了她一件事。
如果烧陶器真的需要至少三天,那这三天都是用来干什么了呢?
首先,陆瑶不认为这三天都用来烧陶器了,毕竟她自己在这里烧,一个上午过去,虽然没能得到成形的陶器,但是土也已经被烧得足够坚硬了,即使质量更好的陶器需要更长时间的烧制,但是仅仅是给一群学生做的手工陶器做烧制,老师能给她们烧一天,就已经算很给面子了。
那剩余的必要的两天,被老师用来干什么了呢?
陆瑶低头看着手里半干的泥土,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当然是用来晾干她们的泥碗了。
想明白手工课上的泥碗需要用两天时间来晾干,她就立马明白了自己做泥碗最主要的失败点。
她把手里已经半干的泥从正中间掰开成两半,果不其然,外面那一圈被她的手直接接触到的泥层已经被手温差不多蒸干了,可泥团内部的泥,却还是湿润柔软的。
泥团内部被外部的泥包裹着不透风,变干的速度本来就要比外面慢得多。
而手的温度比自然空气的温度要高,更加加速了泥团外部的水分散发速度,造成了泥团里外两层干湿度严重不一,最外面接触手的一层已经干透了,里面还是半干,甚至是湿润的,但是干湿度不一,就已经把这团泥分成了两部分。
而她之前将那些做好的泥碗放在阳光下暴晒,泥碗丧失水分的速度会更快,泥碗内外两层干湿度不一,分成了干湿两层,外面看起来已经干了,实则内层部分还是半干,残余水分,再被她放到温度更高的火堆中,这种干湿分层的速度瞬间增速无数倍,泥碗便分崩离析,成了乱七八糟的形状。
弄清楚这一点,陆瑶心里一片敞亮,之前是气闷挫败一扫而光,甚至觉得更有动力了。
探索的过程就是这样,遇到问题自然是让人恼怒难受的,但是解决掉迎面而来的问题的那一刻,获得的欢欣快乐也远非平常可比。
陆瑶重新在那几处泥土质量比较好的采样点采了样,上回采了九个点的泥土,但是考虑到火堆大小够不够烧九个碗的问题,陆瑶最后只做了八个碗,这次陆瑶准备在河边做一个专门用来烧碗的大一点的窑,将九个试点的土都做成碗放进去烧。
陆瑶当然也没有做窑的经验,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窑外面大体长啥样她是在电视里看到过的,至于里面的结构到底如何,陆瑶不知道,但是窑这种东西嘛,总归不就是为了提高温度收集热量的,功能在那里就行。
陆瑶在河边和泥简单构思了一下,参照自己见过的灶的结构,决定将自己的窑做成一个面包形状,中间掏空,其他几面都封住,只最上面留个小烟囱用来通风供氧。
陆瑶一边和泥一边构思,很快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好了一个湿漉漉的小窑。
等她准备在窑里窑外烧火快速把窑烤干她才犯了难,原来她好像忘记给自己留一个口子做柴火和碗进出的口子了。
陆瑶用脏乎乎的手擦一把脸上流下来的汗水,又默默伸手,在自己的窑的一侧,掏出一个足够放柴火的口子来。
等掏出口子,陆瑶不急着立马就定型,而是拿着柴火往湿漉漉的窑洞里塞了塞,试了试空间大小。
这一试,果然又出了问题。
她做窑的时候只顾着把外面盘得圆圆润润,忘了给里面留足够大的空间,现在手往里一伸,就发现外面看起来好大一个的窑,原来里面的空间说不定还不能放下她一个南瓜。
陆瑶连忙紧急赶工,趁着泥窑还湿润着,将泥窑的厚度压扁,扩大了里面的空间,直到里面至少能平放下两个大南瓜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