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州之事隐隐有要谈崩的趋势,这时候,无咎开口了。
“这就是你要回兰道尔草原的底气吗?”
“我早说过,呼延律江,也就是北戎了不起的巨日赫大王,就是个疯子,他心中只有杀戮扩张,他不明白征服并不只紧紧意味着屠戮,也意味着保护。”牧仁用北戎语道,“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杀了他。”
“你真的只要兰道尔草原吗?”
“我想要和平,无咎殿下。”
余蘅听着他们的对话,忽然明白了江宛当时为何不愿无咎去北戎。
这两人一个十五,一个十二,在汴京城里,这个年纪的少年们还在招猫逗狗。
少年不欢乐,何以尽芳朝。[注]
然而现在他们却在谈判桌上勾心斗角,背负着家国前行,抛弃了最后一点天真。
江宛妄图留住他们的天真,其实最天真的就是她。
人在出生时,一切便已注定,身负怎样的血脉,就会拥有怎样的命运。
余蘅出神的片刻,无咎已将兰道尔草原送了出去。
至少在谋断果决上,无咎很有乃父之风。
“不过,兰道尔草原不能白白给你们,交出火药配方。”
无咎本以为牧仁不会同意,但牧仁爽快道:“我可以立刻把‘裂山’的配方给你。”
牧仁实在太过大方,无咎想,回阗人擅长奇淫巧技,恐怕他们已经研制出比火药更厉害的东西。若是恕州之事谈定,不知道回阗会不会拿出来交易。
余蘅已然对此心中有数——兵部已经在研究火器。
“又是兰道尔草原,又是恕州,二王子殿下还真是个散财童子啊。”余蘅玩味道。
无咎看似一直在吃亏,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要,相反,他所图恐怕更大。
“粮食和种子,布匹和织机,冶铁的匠人。”无咎淡淡道,“昭王殿下,北戎并未战败。”
余蘅并未打算半点血不出:“草原大旱,北戎的日子不好过,这些我都清楚,那么,你想要多少粮食。”
无咎比了个“二”的手势。
余蘅道:“可以,但一时间难以筹措。”
“一个月内,给出一半。”
妃焰心疼粮食:“我听说北戎各部都闹着脱离王帐,怎么殿下还需要这么多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