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公夫人在公主府门口从东方初白跪到了日上三竿。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可长公主府里却没有任何动静。
但是靖国公夫人心中并不慌,因为她还有杀手锏,许多人以为天底下最恨安阳的人是她,其实不然,与安阳真正结了生死大仇的,该是当年因安阳偏帮先淑妃,故而在冷宫熬了整整十年的当今太后。
她这些年被许多人憎恶,但到底还是有一两张底牌的。
太后虽然渐渐放权,可到底是整个大梁最尊贵的女人,只要她一句话,信国公府便能得到喘息的机会,更何况,此事便如打安阳的脸,从前安阳大长公主避居城外,太后没有把柄,也没有机会,如今安阳自愿入局,相信太后很愿意整治她一番。
靖国公夫人虽然跪着,却是志得意满地跪。
可是午时到后,她觉得事情不太对了——太后总不会现在还未得到消息。
此时还没有消息......难道就算是太后,也不愿意对上安阳吗?
公主府中,忘忧亭里,安阳大长公主正笑眯眯地看着廖平作画。
一个内侍小心翼翼地上了台阶,附在安阳耳边道:“太后那头接到信儿了。”
“屠十二那个蠢女人,真是要跟我玩釜底抽薪了,”安阳声音懒懒的,透着股未作思索的轻蔑,“她还跪着?”
“是。”
“太后不会管的,叫他们当心些,别反露了行迹。”
“是。”内侍应了声,悄悄退下去了。
安阳大长公主伸出手,便有侍女扶着她,走到桌前。
廖平画的是夏日蝶穿葡萄架,不过轻巧几笔,一只蹁跹的蝴蝶便跃然纸上,安阳取了帕子给他擦汗:“画得真好。”
廖平对她暖暖一笑,眼尾几缕笑纹,衬得他更添温柔。
安阳疼惜道:“只苦了你,本来你很该去会会多年不见的老友,可因这档子事儿,却叫你又似在小青山一般,只能画画花园子,出不得门了。”
“小青山四季皆景,臣画了四年也没画完,公主府里也还有许多景色不曾看过,”廖平压低了声音,面上浮起一点红晕,“再者说,只要有公主在,臣……臣不论在何处,都是心安处。”
情话就是要羞涩些讲,才有情趣。
安阳顿时被他逗笑了。
而外头的气氛却没有这么轻松惬意。
江宛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转头对余蘅道:“这样下去不行,靖国公夫人肯定快跪不下去了。”
余蘅顺嘴吩咐道:“邱瓷,去请太医来。”
江宛看他一眼,终是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