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珺瑶在爹爹身旁矮下身子,将爹爹扶在把手上面的大掌放在自己手心,哀求一般地说着:“爹爹,我一定会想办法将娘亲身上的毒解了,在我离开的这几日,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蓝珺瑶终是狠下心思,将娘亲的状况说与爹爹听,她一直在小心注意着爹爹的神色,哪知从头到尾他只是平静地倾听着,这样的爹爹却让蓝珺瑶想起了迟暮两字,心中的担忧便再也不能隐去了。

    “你放心去吧。”爹爹脸上明明是痛苦的神色,眼中却藏了弯弯的笑意,他的目光落在蓝珺瑶身上,却叫她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漫长的官道上一人轻衣怒马,马蹄高高扬起,带起一片尘烟。她的披风早已被过往的灰尘沾染得变了颜色,用來覆面的轻纱也跟着变了颜色,那双露在外的眼底全是疲惫,却不见她下马休息一下。

    她已离了京畿数百里,一天一夜疾驰未曾停歇。那日她执拗地下了命令,差了墨十到凌祈暄去去另一颗碧淳,她则向西陆赶去,不管使上什么手段,她都要将碧淳从陆之润手中夺回來,哪怕是杀了他亦在所不惜。

    墨十知这是极为不妥的,他不同意她的做法,陆之润能瞒下身份在京畿待了这许久,又是费了心思将碧淳从她手中哄骗过去,又怎会轻易还给她,指不定他正在西陆设了陷阱等她自投罗网呢。王爷既将她的安全托付给他,他定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他最终拗不过蓝珺瑶,只得加急了行程,待将碧淳从王爷那里取來,再回身來追蓝小姐,除此之外,墨十却是别无他法。

    人疲马乏,连行进的速度也慢了下來。蓝珺瑶想要强撑,奈何身下的马儿体力有些不支了。她俯身在马儿耳旁温柔地将道:“乖马儿,再往前跑些路程,到了前方的林子里我就去为你寻些吃的。”

    马儿似是听懂了她的话,撒开四蹄又狂奔了些路程,蓝珺瑶依言在树林外停下,远远便瞧见路旁支着的凉棚,她舔了舔干裂的唇瓣,眯着眼朝茶摊走过去。

    “客官,刚冲好的凉茶,可要來上两碗?”说话的是个面容憨厚的汉子,他手中的粗瓷碗边沿有个不大的缺口,却不影响使用。说着,还冲蓝珺瑶举了举手中刚倒满的凉茶,放到嘴边一饮而尽。

    蓝珺瑶望着他有些促狭地笑了笑,问:“老板,这里人迹稀少,除了过往的客商鲜少有人经过,老板怎地想起将凉棚扎在这里了?”

    “若我说不为财,只为给过路的人行个方便,姑娘一定不肯信我了。”汉子挠了挠头,也不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问了,他指了指身后一个同样简单的房子,道:“不只是我,我那婆娘也在这里,只是昨夜感染了风寒,今日便在家里休息了。”

    汉子挠了挠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又倒了一碗茶,就着手中的碗一饮而尽,这才对蓝珺瑶说:“我可不害人,姑娘若是不嫌弃,便用我手中这粗瓷碗饮些茶水吧。”

    “如此,我便在这里谢过大哥了。”蓝珺瑶摇摇头,请那汉子另外取出一个碗來,这才就着喝了两碗水。水中并沒有下任何药,像是如那汉子所说一般,只是为了给过往的路人行方便。

    蓝珺瑶心中有些感慨,这样的人在这个乱世中不常见,为着这一份善意,除却那两文的茶钱,她又偷偷在桌子上留了一锭碎银子这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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