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痛苦的寂静中。

    梁朝肃注视她无神的眼睛,也注视着她眼眸中的自己。

    连城有一双顾盼神飞的妙目,双眼皮褶皱清晰秀美,在她清晨刚睁开眼的时候,左眼褶皱会多出一层,显得她呆萌傻气。

    但呆气的非常可爱,睡意惺忪的眼神是不设防的,全心意的。

    视线清明的刹那,连城拉开距离。

    “你说这些。”梁朝肃拖她回来,掌心摁在她小腹最柔软的位置,力道轻忽,仿若没有。“不过是为了刺激我,威胁我,不去医院。”

    连城脸上爬上战栗的小疙瘩。

    梁朝肃目光森寒,极致的洞穿力,“你留在梁家,也是为了躲避我,你对父亲母亲并无多少不舍。连城,四年时间,我能走上这个副董的位置,你觉得你那些花招,能跟我演几次?”

    连城喉咙发干,盯着他一动不动。

    “你明白,心里很清楚,但你次次演,被戳穿了,下次还敢。你凭什么认为信任耗尽后,我依旧纵容你这一套?”

    连城垂下眼,睫毛颤颤巍巍,脊梁骨都是冷的。

    “这次医院一定会去。”梁朝肃抬起她的脸。“你恨不恨我,都在我掌心。”

    连城浑身紧绷,他吐露一个字,喉结滑动一下,凌厉的尖凸,划破她的肚腹,重击她五脏六腑,带上枷锁。

    “梁朝肃——”

    连城匍匐在他怀里,他的心跳,贴在她脸颊跃动,胸膛温度是岩浆,如火山地动山摇喷发般,死亡倒计时。

    连城必须制止,自救。“我们一定要这样?如果我恨你,就永远不会听话,我嫁了人会跑,怀了孕会堕,届时你就满意了?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喘息的机会,非要逼我疯癫,自杀,万劫不复?”

    梁朝肃手上一紧,眼中自始至终的冰霜,裂开一条缝隙。

    连城迅疾捕捉到,“你已经亲眼所见,我没有怀孕。你去医院,是为了惩罚我之前骗你,给我教训。”

    她声音嘶哑起来,软趴趴瘫软在他臂弯,“梁朝肃,我二十二岁,比不上你商场对手那些老狐狸。我不聪明,手段也不高明,我玩不过你,我只是想喘息一下。”

    连城的一滴泪淌在眼角,滑入发迹,濡湿的水迹冷的他心口一揪。

    梁朝肃眼底渐渐松弛,掌心贴上脸颊,拇指拭去眼尾水迹。

    连城望着他,水雾氤氲的眼睛,倒影他,含着他。

    “我很累,没有一丝力气,一低头眼泪就掉,闭上眼不想睁开。”

    车辆降速,地下停车场甬道对向驶来一辆车,橘亮的黄光照在墙壁导向标识上,绿莹莹化成一个动态的箭头。

    指向她的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