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朴实无华,嘴上从来不占人便宜,但有时候,词句之妙就在于直发肺腑,却阳错阴差,风马牛大乱对。

    “我是想看看——”王姨手松开,“你有没有出血。”

    连城下午从书房出来那会儿,无声又哀寂,脸色惊了所有人一跳,梁朝肃态度坚定如铁,也不了了之。

    王姨更是心如蚁噬,回梁家这番险象环生,她活了大半生,都觉得惊心动魄。

    连城还是个小姑娘,又怀着孕,这么大的精神刺激对孕妇是致命的。

    连城条件反射看向门,见反锁的严实,才松口气。

    这口气彻底将她从似是而非的世界颠倒出来,她感受到无法描述的难受,在身体上剧烈地喷呛出,像血肉筋皮翻出来,重塑一遍。

    当所有地方都麻涩刺痛,小腹的知觉,反倒成了无法感知,无法区分,不知道是空荡,还是正在痛。

    连城顾不上王姨在场,褪下裤子。

    中间部位,凝固的红色,一抹,指甲盖大小。

    连城心脏骤然紧缩,一时间方寸大乱,恐惧致使她六神无主,只会望着王姨,“我——王姨——我。”她声线抖的失控,细细崩乱的哭腔,“我流血了。”

    王姨早有预感,跟她一样慌,却比她有经验。

    在天崩地裂,孤立无援的时候,有经验比什么都重要。

    “别怕。”王姨拉过被子,盖住她下半身,“别怕,连城。王姨两个孩子了,早期见血很正常,只要不多,只要没有继续流,没关系的。”

    “你躺下,先躺下,王姨给你找换的衣裳,再去拿点药,前一阵梁文菲也出血,她东西乱,我偷拿几颗,发现不了。”

    语无伦次的,嘴唇都在抖。

    连城咬着牙根,身躯轰然坍塌在被子里,说不话的话窝在肺腔,泡软她一颗心,又在心上烫出成千上百个洞,一个个洞血肉飞溅。

    二十年。

    王姨在梁家二十年,管着厨房,拿着梁母千万补品库的钥匙,却从未动过梁家一分一厘,她身清自正,永远活的踏实安心。

    继隐瞒之后,现在却拖累到去偷东西。

    这时代海晏升平,安居乐业。可沾上她的人,一个拿家族冒风险,另一个,老实人逼得犯法,做贼。

    她是个罪人。

    罪人。

    ........................

    梁文菲怀孕后,作息晚九早七,这会儿八点多,她挂掉沈黎川的越洋电话,正准备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