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一言不接茬儿,反而不符合以往人设。

    “风雪夜,长无一人的街道,人或多或少受环境影响,你是不是也觉得浪漫?想的自然就多,都想到孩子身上去了。”

    梁朝肃蓦地停下脚步,拨开她脸颊雪花,鼻尖雪化了,细细的水珠,淹没了那颗小痣,他拇指一点一点抹掉,力道轻的不可思议,半晌重新找准那颗痣,珍重落下吻。

    “确实浪漫。”

    连城一哆嗦。因为那个吻,也因为他今晚格外的神经。

    梁朝肃是凌冽的,压迫的,他适合步步相逼,风霜刀剑,不适合三分柔情,两分宠溺,叫人忍不住恐惧他剩下那五分,是否是狡诈,阴险,吞的人尸骨无存。

    “雪夜浪漫,你是人间。”

    连城面皮情不自禁抽搐,胃里直冲一股酸水到喉间。

    雪是小浪漫,他是真阴间。

    一句话打穿她的防,心理抗拒尚且能忍,能演,生理抗拒实在无法抵挡,连城吐完一口,连忙用纸擦掉嘴角,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梁朝肃眼底凉森森一片,格外幽邃,又仿佛一股无形的东西,在冲击他冷漠的躯壳,皲裂出缝隙,窥见他隐忍的晦暗、浪潮。

    连城感觉他缝隙里,要延伸出看不出的线,在孩子不足以成为羁绊时,粘连她,环绕她,扎进她皮肤,骨肉,连接的斩不断。

    “这枚玉扣是我亲手刻的。”他十指扣住连城右手,举起来,手套扎进衣袖,过于严实,什么都看不到,却实实在在的存在感,炙烤着肌肤。

    “从靛省出差回来,并非没有给你礼物。”

    连城全身肌肉绷紧,只感觉这样的场面,比逃离被抓后,第一次见面,还难以应付。

    她料想,这就是梁朝肃刚才不点透威胁‘大棒’后,紧跟的甜枣。

    一张一弛,恩威并施,是他驭下,收复人的手段。

    血脉最难斩断,她却表现的过于冷酷无情。

    女人是情感敏思的动物,爱情,亲情,友情,都沾带一个情字,终生是命脉,梁朝肃抓不住后面两个,挟住前一个,也算握住她心脏。

    让她老老实实留在他身边,满足他旺盛野蛮的占有欲。

    梁朝肃静默几息,等待她问一句,手上的伤是否跟玉扣有关。

    连城就如同这四年中的每一次,是触角探测到危险的蜗牛,缩进壳里,一言不发,敛去伶俐,留给他一副僵硬麻木的表象。

    梁朝肃目光始终倾注在她脸上,仿佛倒灌的黑沉海水,从诡谲莫测的神情里倾覆而出,冲掉她厚厚的抵抗,叫她亲身体会他的情感。

    “这个孩子我盼了很久。”

    还是为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