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绚所说的未来有太多不确定的可能,所以众人从一开始就将这些可能给剔除了。
李绚这话实际上是直接点出了新罗真正忐忑的心态,他拱手说道:“若是我朝强硬,在开战之处,便能狠狠的重创于敌,作出搏命之举,则之后即便是天时不许,地利不便,亦可从容而退。”
“很难。”刘仁轨接话,摇头说道:“我朝在安东都督府,有军力三万,然则分驻各城,前线也就一万余人,然新罗有三四倍于我,稍有不利,大军顷覆就在瞬息之间,不可图之侥幸。”
李谨行的确是一员良将,稳守安东不成东西,但想要让做到以一敌百,甚至复刻白江口一战的局势,恐怕很难做到。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刘仁轨和薛仁贵的。
“故而,需从外力着手。”李绚对着刘仁轨躬身,然后看向李治说道:“陛下,如今最不愿我朝西征准备妥当的,便是吐蕃,如今大唐和新罗战火再起,最欢喜者无过吐蕃,若是此事,吐蕃有使前来,恳请议和……”
“朕与吐蕃之间,无有二言。”李治甚至都不愿听李绚把话说完,直接摆手。
李绚立刻满脸赞同的说道:“陛下自然无需和吐蕃有言,只需让新罗使臣知晓有吐蕃求和使臣到来即可,反正陛下明日就要将其逐出长安。”
“有话说完。”李治隐隐间似乎明白李绚别有他意,但这他意究竟为何?
“喏!”李绚再度拱手,说道:“陛下,新罗和吐蕃之间虽然相互勾连,但彼此信任薄弱,若是说此时吐蕃有使来长安请和,新罗使者虽未必会信,但必会猜疑,甚至会找人重新联系吐蕃……”
新罗和吐蕃之间远隔万里,相互之间能够信任就已属稀奇,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够及时的互通消息,这多少有些魔幻了。
但李治,还有大殿当中的众人却都没有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毕竟东海王之事才发生不久,他在其中的勾连,谁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绚微微直起身,神色肃然起来:“陛下,一开始可略作遮掩,然后生出怀疑,最后去和吐蕃联系,或者我朝有内鬼,让其知晓其中真相,让其放心下来,但也就在此时,让其无意间知晓我朝真正的杀手锏。”
“什么杀手锏?”李治还有在场众臣,听到李绚墨迹了这么久,终于说到了重点的地方。
“倭国。”李绚神色凝重的看向李治,沉声说道:“陛下,自从白江口一战之后,倭国便已经被我朝打服,多年里一直派遣大量遣唐使前来我朝学习大唐文化,然而其虽为我朝败将,但战力亦不可能轻忽,最关键者,其就在新罗东南百里之外,半日便至。
若是让新罗使臣知晓我朝有联合倭国南北夹击新罗之意,必会内心惶惶,再加上还有我朝东南假作准备大量援军东渡,恐怕到时不要我朝大军轻动,新罗自会请罪求降。
我朝所需付出者,不过是一纸假诏,和东南数州的兵力稍微调动罢了。”
付出少,回报大,玩的就是心理战。
“不错。”武后率先点头,在场重臣同时躬身。
介入朝堂这么久,李绚也算是明白武后一系的朝臣,对待战争的态度。
武后执掌朝政,轻易并不涉足军事,她掌管的更多是钱粮赋税。
一场大战,需要准备多少钱粮,民夫,马匹,军械,战场每日消耗又是多少,国库储备可以支撑多久,运输多久送到前线。
这才是武后最擅长和用力的地方。
战争实际上就是一场博弈,但胜者未必通吃,败者也未必就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