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义咦了一声。

    红珊瑚顶戴的品级高于蓝宝石顶戴,怎么这个为首的戴着蓝宝石顶戴,倒让戴红珊瑚的跟在他屁股后头?

    她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人恐怕就是被贬为河南巡抚,实则还在掌管治河总督之职的靳辅了。

    皇上对他格外信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贬官,不过是为了给前明遗老一个交代。

    这次处理的又是洪水之事,谁也没有靳辅更明白,当然把他推到首位。

    果然见头戴蓝宝石的男子上前一步,微微一抬头,露出了他黝黑的面目。

    陈文心不由得悬心,这靳辅看起来得有五六十岁了吧?

    这个年纪还担任治河之责,沿河地带到处跑,真是辛苦得很。

    靳辅冲着马车下拜,朗声道:“臣河南巡抚靳辅,请皇上圣安。”

    这一声出,他身后的人山人海齐齐下跪,山呼请安。

    这一回陈文心还没下马车,皇上自己个儿开了车门就下了车。

    陈文心只好跟在他身后,由李德全扶着她下了车。

    一下车,她脚上就沾到了地面潮湿的黄泥。

    皇上大步上前扶起地上的靳辅,“靳卿免礼,如今城内灾情如何?”

    靳辅从地上爬起来,官服的袍角全是泥水。

    他自己用手揩了两下,一边揩一边回复皇上,“宿迁是治河重镇,一应填充石块沙包俱全。只可惜洪水半夜突发,许多百姓毫无防备,被冲进了水中。”

    他愤愤道:“再晚半月,臣就能把河堤修筑完成啊!臣有罪!”

    皇上对这靳辅显然是十分亲近,就连靳辅在他面前揩泥水皇上都不介意。

    陈文心观察了一番,她发现其他官员下跪时身下都有垫子铺在泥地上,只有靳辅是直接跪下去的。

    --他的身上,原本就很脏。

    从衣襟到袖子,从袍子到鞋子,上头都沾满了或新或陈的泥渍。

    有的还淌着水,有的已经干涸了。

    可见他这几日,应该是一直守在洪水前线指挥抗洪的。

    靳辅看见了皇上身后的她,想着传信回来的人说皇上是带着勤嫔娘娘一道出巡的,想必眼前这位面覆白纱的女子就是了。

    他待要跪下,陈文心看见他的眼神连忙出言阻止,“大人休要多礼,如今还是治河要紧。”